“好像是去山中行猎。”
萧锐点点头,呷了一口滚烫的茶水。
昨日酒宴之上,便听到拔灼等人说起眼下正是鹿群迁徙之时,无数的鹿群从漠南之地向北迁徙,甚至沿着瀚海两岸一路向北,直至极北苦寒之地。而后当冬天来临,它们又成群结队的返回温暖的漠南过冬。
就跟大雁一样……
心里正琢磨着,便听到马蹄阵阵,一小队骑兵从远处沿着安侯水北岸疾驰而来,没多大功夫,便抵达山脚下的营地。
守卫营地的斥候兵卒并未阻拦,任由那一小队骑兵长驱直入,绕过无数白云一般的营帐,径自来到主账之外。
“吁——”
勒住缰绳,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马上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骑士亦不踩马镫,纷纷身手矫健的跃下马背。
“砰!”
一头死去的野鹿被丢掷在地上,薛仁贵的声音响起:“拿去拾掇干净,中午烤了吃!”
“喏!”
自有两个兵卒上前,抬着野鹿快步离去。
萧锐推开窗子,喊道:“二郎,仁贵,速速进来歇息,喝口热茶!”
为首身形矫健的青年掀开斗笠,露出一张被漠北风霜浸染得明显黑了一些的面庞,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正是房俊……
待到房俊与薛仁贵先后进了营帐,结果亲兵递过去的帕子擦着头脸的雨水,萧锐坐到案几之前亲手沏茶,埋怨道:“这等天气何苦到处打猎游玩?这鬼地方缺医少药的,一旦染了风寒,怕是麻烦!”
房俊不以为意,擦干净手脸,径自来到萧锐面前,大咧咧的坐下,背脊如松,神采奕奕:“呆久了你就知道,最可怕的不是苦寒,不是疾病,而是寂寞。没有酒楼,没有茶舍,没有赌坊,甚至因为军令不得在军中豢养婢女,每当夜晚孤枕难眠……那滋味儿,啧啧!两个月就能让你发疯!除非你喜好男风……到那个时候,你会想着法子去找任何一种乐子,上山打虎下河摸鱼,只要能释放寂寞,消磨时间,什么你都想得出来,不然非得憋疯了不可!”
萧锐瞠目结舌。
想一想往后自己得在这地方带上好几年,不由一阵恶寒。
结果萧锐递过来的茶水,房俊呷了一口,惬意的吁出口气,一脸悲怆之色,道:“当年匈奴单于将苏武放逐与北海牧羊,尚且给配了一个胡人之妻,吾等代天守牧,却不敢亵渎军纪分毫,血气方刚的男儿汉一腔热忱无处发泄,真乃世间第一等的苦差!”
萧锐愈发面色发白……
他虽然平素颇为自律,但府中除去襄城公主之外,姬妾尚有数人。这一路上千里行军令他神疲力乏,倒是没有多少冲动,可若是往后安顿下来,这孤寂之夜晚,却当如何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