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场院很宽敞,为了加快缴租的进程,房家设置了好几处称量粮食数量的摊点,皆有家仆、书吏负责。此时好几家正在交租子,测量的仆人不停在车辆上爬上爬下,报着数目,旁边自幼书吏记录,而后缴租人确认无误之后签字画押。
刘洎快步走到那精瘦老汉祖孙俩身边,居然一时未曾有人注意……
眼见着祖孙俩便赶车进了庄子大门卸粮,刘洎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将老汉从车辕上扯下来,疾声道:“老丈稍候片刻。”
那老汉被他吓了一跳,奇道:“这位官人有何指教?”
刘洎虽然未着官袍,但身居高位颐指气使,自然便有一种有别于常人的气度,一看便知非是普通人。
刘洎道:“指教不敢当,某今日便帮你一回,向房家要回你的血汗钱!”
“啥?”
老汉一脸懵然,以为自己耳朵聋了……
刘洎拉着老汉的手,感慨道:“虽说当日乃是因为房家的收留,大家伙才有了落脚栖息之地,可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种下来的粮食却要被房家以这等苛刻之租赋盘剥压榨,实在是令吾痛心疾首!今日既然适逢其会,就让吾仗义执言,令房家返还诸位乡亲之粮食!”
怼人也是有技巧的,房玄龄那是什么人?可以说是陛下眼中文臣之首,天下之宰辅!刘洎敢怼房玄龄,却不会直接与房玄龄明刀明枪的干,他只说给百姓讨回多缴纳的租赋,却不说将“为富不仁”的房家告上一状。
他相信房玄龄的为人,但也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只要将房家的害群之马清除掉,自己不仅可以获得百姓交口称赞,甚至还能让房玄龄另眼相看。
心机的确深沉……
老汉听得一头雾水,不解道:“什么多缴纳的租赋?未曾多缴啊,这里都是咱们应当缴纳的数目,严格说起来还是老汉占了房家的便宜,若是用木斗来量,这里的粮食绝无四石之多……”
刘洎已经先入为主,下意识的就认定老汉乃是惧怕于房家权势,不敢承认多缴纳租赋的事实,安慰道:“老丈莫怕!某乃是当朝御史中丞,奉旨监察百官、纠察天下不法,就算是房家父子站在这里,本官也能给你讨个公道!”
言罢,不待老汉辩解,他已经挺起胸膛,大声喝道:“房家今日负责收租之人是谁?速速给本官过来!”
周围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