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一直告病的柳奭都来了……
没办法,即便将房俊恨之入骨,即便明知道这个时候前来当值必然被同僚耻笑,可柳奭不能不来。
他是太原王氏的姻亲,却一直并不受待见,后来得亏晋王替他求了长孙无忌,这才争取到一个兵部侍郎的职司,并且晋王曾有允诺,只要好好干,将来李绩是一定要进入政事堂主政的,到时候兵部尚书的职位就是他的。
结果刚刚便有晋王府的内侍上门,说是晋王让他即刻去兵部上值,跟随房俊主持救灾事宜,并且随时保持联系。
能攀得上晋王这个亲戚实在是运气,柳奭为人桀骜了一些,却不傻,知道谁能给他好处自己又该听谁的……
所以哪怕是当“奸细”,哪怕心高气傲的他曾经不屑于此,这会儿也不得不老老实实的来兵部找个差事,至于同僚们或是鄙视或是嘲讽的嘴脸……柳奭全部唾面自干。
房俊的官袍下摆被雨水打湿,又沾了泥巴,一个书吏正用湿帕子给他擦拭,见到柳奭走进值房,有些意外,不阴不阳的道:“柳郎中身子可是大好了?今儿任务繁重,又是风又是雨的,待会儿还得急行军,你这身子还病着呢,依本官看,你还是回去吧,好生养病便是,本官非是刻薄之人,届时功劳薄上定然记上柳郎中一笔,如何?”
柳奭被房俊不阴不阳的刺了两句,白脸泛红,有些羞囧。
他哪儿有病啊?这么多天不上值,纯粹是让房俊上任那天毫不留情的威风霸气给吓得,唯恐这个棒槌当真收拾自己,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可现在自己受了晋王殿下的命令不得不巴巴的赶到衙门来“刺探军情”,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走的……
只得干笑两声,尴尬的陪着笑:“多谢房侍郎爱护……虽说有恙在身,可下官也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更是兵部的一份子。眼见同僚们顶风冒雨的报效陛下,下官又怎能安心在家养病呢?忠君爱国之心,下官也是有的。”
房俊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柳郎中带兵当值,倒是的确能混得一个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的好名声,可是想过没有,万一被这风雨一淋病得更重了,外面岂不是要传言本官难为于你,让你带病当值?到时候你得了好名声,却将本官置于何地?”
一听这话,一屋子官员各个闭上嘴巴,商议事情也转身到别处。
这简直就是指责柳奭用心险恶……
柳奭冷汗都下来了,下雨天本就闷热潮湿,这会儿再一冒汗,身上粘哒哒的甚是难受,忍不住颤了颤,小心翼翼道:“房侍郎言重了……下官就是个浑人,哪里有那般心思?以往或许有得罪之处,不过晋王殿下数次教训在下,说是定要对房侍郎尊敬爱戴,不可得罪,所以下官万万不敢有旁的心思。”
旁边的官员尽皆鄙视,两句话没说完呢,就抬出晋王吓唬人了?
呵呵,真是看不清形势啊,便是吾等也不见得就怵了那晋王殿下,更何况是房俊?
那可是敢将齐王摁在身下爆锤、敢写诗大骂魏王的长安第一棒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