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瑟瑟,吹得赵国公府之内林立的白幡漫卷招摇,一排排白色灯笼在风中摇晃,灯光明灭,一片愁云惨淡。
灵堂之内的白色蜡烛火焰忽闪,暗影幢幢,充满着悲凉诡异的气氛。
长孙无忌跪坐在棺椁一侧,眼神恍惚漫无焦距,一张白皙的圆脸上神情憔悴、眼白布满血丝,本是保养得宜的气度已然黯淡涣散,苍白的发丝一夜成雪
六郎的死去,对于见惯隋朝末年天下狼烟、与李二陛下在尸山血海之中一路逆尔篡取帝位的长孙无忌来说,并不是不可接受之事。
见过太多生死,便对生死已然淡漠。
然而相比六郎的死,另一个儿子的所作所为,却令他骨冷齿寒,痛彻心脾
夜凉如水,灵堂之内没有火盆地龙,一阵凉风从门口灌入,火烛明灭符纸翻卷,浸入骨髓的寒意令长孙无忌打了个哆嗦,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前院忽然传来一阵吵杂之声,长孙无忌蓦然抬头,看向门口。
庭院里燃着无数灯笼,但是所有景物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橘红色。盖因东市那边已然烧了几个时辰的大火映红了长安城的半边夜空,此刻依旧汹汹燃烧,丝毫未见有减弱之势。
一个仆役脚步慌乱的自门口跑进来,来到长孙无忌面前惊慌说道:“家主大事不好!”
长孙无忌蹙了蹙眉,没有叱责仆役的慌乱不堪,只是用嘶哑的声音缓缓问道:“何事惊慌?”
仆役疾声说道:“启禀家主,那房俊率领京兆府巡捕、‘百骑司’精锐以及京师驻军,已经将咱们府邸团团包围!此刻二郎正与那房俊在门口争执”
长孙无忌眉梢一挑,一股怒气在憔悴的脸上喷薄而出,豁然起身,怒叱道:“欺人太甚!真当吾长孙家都死绝了,要被他这个棒槌骑在头上撒野不成?”
一振身上的素白袍服,长孙无忌面色阴沉的大步离开灵堂,走向前院。
远远的,便见到一队队兵卒簇拥着房俊立在大门口,长孙濬正跳着脚破口大骂。
“房俊你是不是想死?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赵国公府,是长孙家!你以为当上一个京兆尹就能为所欲为,简直做梦!”
长孙濬气得满脸通红,言辞毫不客气!
他心里正郁闷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