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耻才能勇往直前嘛。”黎远望嘻皮笑脸地说。
江离终于忍俊不禁:“你这个人,虽然弱智,倒也有些歪理。”
黎远望呵呵地笑了一会儿,才认真地问她:“不过,我是说真的,你最近看见过依露逊没有?”
“没有。”
“真的?”
“她早不在北京了。她是春节的时候走的,到现在都没消息。”
“你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不知道。她上个月给我发来了最后一篇稿子,就再也没有消息了。邮件上说是马上要到没有现代化的地方,荒凉的原野,不会再上网。”
“哦。她……发来一篇什么稿子?”
“《爱别离》。是篇散文,我给发在扉页上了,做得很漂亮。”江离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替英翔问问而已。”黎远望赶紧解释。
江离出了大楼,上了自己的车,往外开去:“好了,你自己去网上看我们的杂志吧,那篇文章在今年的第三期上面。我要开车,不跟你说了。”
“好吧。晚上我去找你啊,你可别忘了。”黎远望切断电话,又呼叫自己的电脑助理。“阿媚,替我找《城市幻影》这本杂志今年的第三期,账号、密码不变。”
阿媚立刻说:“找到了。”
“有《爱别离》这篇文章吗?”
“有,作者是依露逊。”
“对了,就是这个,给我念出来。”
阿媚用那种设计好的柔媚的声音念了出来:“一转眼,便又是春天了,风卷着柳絮细细碎碎地从眼前飘过,轻灵幽黯的小雨纷纷扬扬地一直下到枕边、梦里。悄立黑暗中,看着远远的一点灯火,不由静静地想起你。……”
听着听着,黎远望放慢了速度,然后一转弯,向九五一医院驶去。他边开车边急急地说:“阿媚,替我找阿武。”
“好。”
不一会儿,阿武的声音就传来:“黎先生,你找我吗?”
“对。阿武,很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你还好吗?”
“不太好,我一直都没有英先生的消息,也找不到他。”
阿武的声音似乎显得闷闷不乐。随即黎远望便暗自好笑,电脑怎么可能有个人情绪?不过,他还是安慰它道:“英翔有些事出了远门,暂时不便联络你。不过,他现在在生病。”
阿武似乎吃了一惊:“真的吗?他生的什么病?住在哪里?让我看看……啊,有了,他在九五一医院……哦,他的病可真够重的……”
黎远望反而大吃一惊:“你侵入了九五一医院的网络?”
“算不上侵入吧,只是进去看了看,而且,我只找英先生的病历,方向性十分明确,没有看其他任何东西,不算侵犯他人吧?”阿武的声音很天真,但显然思维已大有长进了。
黎远望没有发觉阿武的成长,只是觉得它说得有理,于是点了点头:“也是。”
“那,黎先生,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有事。阿媚,你把刚才那篇文章《爱别离》给阿武传过去。”
“是。”阿媚答道。
只一瞬,阿武便说:“嗯,我收到了。”
“好,阿武,你那儿有依露逊的声音文件吗?”
“有,我有她与英先生的几次电话录音。”
“好,你去找到她的声音,然后用她的声音来念这篇文章。”
“没问题。请稍等。”
过了大约两分钟,阿武说:“黎先生,我做好了。”
“好,先念给我听听。”
于是,依露逊那种低沉缓慢十分温和的声音传了出来:“一转眼,便又是春天了,风卷着柳絮细细碎碎地从眼前飘过,轻灵幽黯的小雨纷纷扬扬地一直下到枕边、梦里。悄立黑暗中,看着远远的一点灯火,不由静静地想起你。……”
黎远望已经到了医院。他将车停在停车场,然后坐在车里,凝神听着。过了一会儿,他说:“阿武,再放慢一点,轻一些。”
阿武又调整了一下,重新念出来。
黎远望很高兴:“好,就这样。”
进了医院的特别医疗部,黎远望轻手轻脚地往里走。守在门口的警卫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谁,这才让开,放他进去。
英翔仍然昏迷着,脸色依旧惨白如纸,整个人仿佛只剩下了一层皮蒙着一副骨架,看上去可怕至极,完全没有一丝生机。
都快两个月了,英翔一直都是这个样子,黎远望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使不上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