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首左右两侧,分别坐着刑部清吏司的十几个判官和跟随卢诚承办陆城翰谋反案的十来个锦衣卫。
这件案子是卢诚亲自牵头承办的,虽然用尽了酷刑也没能撬开陆城翰的嘴拿到口供,证据有重大欠缺,但就这样报上去却还是得到了新登基的景帝的御批核准,虽然还将斩立决改成了凌迟,让他还是很高兴。
却没想到刑场上居然天生异象,皇上因而下旨三司会审,而且让刑部主审,锦衣卫变成了听审,这让他很不高兴。
可是圣旨就是圣旨,有什么办法,尽管一千个不情愿,他也只能带着人把案子移交给刑部。
卢诚伸手拍了拍几案上放着的薄薄的一册卷宗,皮笑肉不笑对张天说道:“我们把案件拿来了,转交给你们刑部。——嘿嘿,陆某人在锦衣卫干了十多年了,从来都是我们把案子从你们刑部拿过去,可从没有你们跟我们要案子的。看来,圣上对你们刑部很器重啊。”
张天心里苦笑,这案子可是个烫手的山芋,若是别的案子,张天为了不得罪锦衣卫,或许会装模作样走走过场,维持锦衣卫原判就是了,可这件案子却不行。因为这是刑场上天生异象,皇帝才下旨三司会审,而且改由刑部主审,就是想知道这案子到底是不是有冤屈。刑部若不查个清楚明白,皇帝那里是没办法交代的。
张天捋着花白的胡须,满是无奈:“大人过奖了,我等这也是赶鸭子上架,十分惶恐,生怕辜负圣恩啊。”
卢诚却笑吟吟道:“张大人过谦了。好了,案子我们已经带过来了,卷宗都在这。至于凶器,因为是一
柄削铁如泥十分贵重的宝刀,放在我们锦衣卫保管似乎更妥当,升堂时如果要查验,那时我们再派人送来。——当然,如果你们刑部有把握看护的话,要移送过来也无妨。”
张天忙说还是放在锦衣卫妥当些,等升堂的时候再径直送到大堂来。
卢诚左右按着刀柄,右手手指在茶几上哆哆的轻敲着。慢条斯理说:“刑部具体由谁来承办这件案子?有些案子上事情需要跟他当面交代。”
张天咳嗽了一声,对在座的十几个主事判官说道:“你们谁来承接这个案子?”
他话音刚落,坐在最末尾的一个年轻判官站起身,脸色有些苍白,袍袖无风而动,双手在小腹前相互握着,微微弓着身,快步来到他的面前。
太过紧张没站稳,侧滑了一步,就这么不丁不马地站着,慌乱拱手:“张大人,这案子…就让卑职承办吧。”
卢诚眼皮一翻,阴冷目光扫了过去,只见这判官二
十来岁的样子,身材略瘦,容貌清癯,脸色也不太好,白里泛着一层淡淡的青色。嘴唇边和下巴有三缕短短的山羊胡,显得有些老成。
头上乌纱帽很旧了,身穿一件青色官袍,也洗得颜色都退了。衣服下摆甚至还有个小小的紫青色补丁,颜色差不多,不细看还不容易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