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作相道:“坊间传闻,你周长兴要扩股了,上海纺织很快就变成周氏纺织了。你可曾听说?”
周长兴心道:我每天都听说。这不正是家族里天天热议的事嘛。不过还是摇头道:“不曾听说。”
潘作相道:“有句老话:成也萧何败萧何。李易是你恩主,你避免了其他同行破产的命运,还一步登天。那些同行自然是嫉妒你,想害你,才造出这样谣言。”
周长兴道:“这谣言怎么会害了我?”
潘作相道:“老弟一心经商,是奇才不假,可是官场你就不懂了。败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可不是说说的。你打交道的对象是开荒团。开荒团貌似开明讲理,可大杀四方,连大明也不曾饶过,又何曾真的讲过什么道理?
你觉得上海纺织一手遮天,不过是假象尔。那些有心人造出你侵吞开荒团资产的假象,就算没有真凭实据,开荒团高层也会心生忌惮。能替代你周长兴的不是一个吧?天下英才多得是,就松江就有好几个青年才俊,经商能力不下于你。开荒团把你清除出厂雪藏了,恐怕就是最好结果。没收你的家产当做非法所得,也不过是一句话。
你要记住:你所有财富都是纸面富贵,清算你的时候不过是罪证罢了。”
一些话惊醒梦中人,周长兴大惊失色,对潘作相再三作谢去了。
一回家,周长兴立刻把族人召集起来道:“我周家起于贫贱,没加入上海纺织前,每年盈利两三万白银就顶天了。现在一年有百万收入,又给我四品官衔,这福分已经过了。明天我就要上书户部任尚书,请求把周家股份缩减到百分之十。”
众人一听不但不扩股,还要减股,这是什么道理?轰的一下就炸了。
周长兴不理众人议论,拍着桌子道:“周某此意已决,不论是谁,再有异议,就和周某一刀两断,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永不往来。”
大家都傻了,当然心里都觉得是周长兴傻了。可是周
长兴放了狠话,真就没人敢再说什么。
周长兴这人向来说话算话,不要真的恼了他,亲戚都没发做。
周长兴很快向任月提出了降低股份的请求。
任月在城主府碰头会上说出周长兴的请求,李胜文就笑了起来,道:“这周长兴倒也机警。上海纺纱里当不当正不正的,他安排了不少周家的人,大有任人唯亲的意思,早有许多非议到我们廉政部了。他这是要破财免灾?”
崔芸冷冷道:“周长兴当时入股的时候,把价值两三万两白银的资产,按几十万两白银计算的,本来已经溢价许多了。而且当时上海纺织的占了好大一段黄浦江边好地产。现在看那地产就不止四百万两银子,怕不值四千万两?我听说周家人闹着说厂子是周家做大
的,开荒团应该退股呢。”
任月也道:“我也听到了些闲话,正核计是不是给周家一个交待,没想到周长兴还真有几分见识。”
李胜勇道:“这特么都欠收拾啊,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李胜文肯定能搞出东西,一体拿下,来个企业反腐倡廉。”
任月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周长兴就算不识时务,也是个功臣。不如准了周长兴的请求,把告到廉政部的文件匿去名字,抄录一份送给周长兴,让他自查自纠,既往不咎算了。”
李汝华赞同道:“这个提议好,也避免人家说我们开荒团卸磨杀驴。”
李胜文根本瞧不起周长兴这样随便捏圆捏扁的小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