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美美伸头靠近李易耳边,李易只觉得淡淡脂粉甜香袭来,想躲又不好躲。人家可就是和自己说个秘密,自己躲了就生分了。可是不躲,远处王蹇那伙人可能都看着这里呢,说不定又怎么编排自己。李易有些后悔孤男寡女坐一起了。不怪说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古人诚不我欺。
杜美美轻声道:“我马背上的革馕里有不少肉干,没人看见我就偷吃几块,你不要担心我亏待了自己。”
李易真想说我怎么会担心你?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狠狠咬了一口锅巴道:“别亏待自己就好。北地苦寒,你们不仅要带他们活下来,还要活好。棉衣和粮食你不用担心,就是记着你们垒的窝棚里一定要搭火炕。不然冻出老寒腿,那就遭罪了,会年年疼痛。”
杜美美莞尔道:“没想到司令居然婆婆
妈妈。你看看,无论是移民还是咱们这些江湖人,哪个不是阎王身边打转的?别看烂命一条,想让咱们死还真没那么容易。过几年你去松花江边看看,保证大家都活得滋润。”
李易见杜美美称呼他开始用“你”,知道总算是少了一些隔膜,很是高兴。拿起水壶,和杜美美的水壶碰了一下道:“今天以水代酒,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看着杜美美这充满豪气的女子,李易也升起了自信心。
他想起后世那些闯关东的汉子、婆娘,哪一个没有置生死于度外的豪气?哪怕这豪气是被逼出来的。
所谓的关东,当然是指山海关以东。东北正是在天下第一关——山海关的东方,在关东前加了一个“闯”字,就显出诸多的胆魄、机遇,当然也有无奈。
后世的东北人,很少有土生土长的。每一家
的故事都很相象:几代前的祖爷爷,挑着担,前面是孩子,后面是一口锅和家什,旁边走着自己的婆娘。从关内一天天,一步步,伴随着饥饿死亡,走向这片未知的土地。
他们有的来自河南河北,在山海关换了通关文牒,走进东北这广袤土地。
有的来自山东,坐着简陋船只,漂洋过海,在营口、大连、丹东、甚至海参崴,或者更远的黑龙江登陆,奔向棒打狍子瓢舀鱼的辽宁、吉林、黑龙江、或者更北方。
东北的乡镇,到处是朱家房,李家村,赵家窝棚,王家窑一类的地名。想当初,不过是朱姓、赵姓、李姓、王姓一家人,独自在荒野上垒了一个窝棚,繁衍生息下去。最后成了一个个镇甸、甚至城市。
只要你有一双勤劳的手,东北肥沃的土地就不会亏待你。实在不行,还可以出把力气,去伐木,去淘金,去各类作坊做工。
清朝后半叶,无数活不下去的中原人,踏上
北方这块神奇的土地。这块土地上的人,也像后世美国西部牛仔一样,流淌着祖先冲动的热血,冒险的基因。
张作霖就曾带着这帮人打进关内,与天下争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