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宗子美见阮钰朝红桥方向行去,便不由猜测他是去找林婆提亲,于他看来,姮七姑那样的绝色女子,但只要是见过的,哪里能不动心?一时间又恼又不甘,愤而道出恭贺之言——偏生阮钰不知他意,顺口接话,越发叫他误会,可不就拂袖而去了么?
宗子美回到家门口时,恰好看见西邻走出个婀娜少女,正捧着一把果子到他门前。他走近时,才发觉此女生得典雅丽质,姿容竟不在姮七姑之下,不知不觉间,方才那些烦闷的心情,便消散了。
少女瞧见他,抿唇一笑,静静福了福身,莺声说道:“前日与母亲赁了公子邻家住,奉母命来送几个果子,以和睦友邻。”
宗子美心驰摇动,忍不住上前一步,小心把果子接过来,讷讷说道:“小生宗子美,多谢姑娘与夫人一片厚意。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这话是有些唐突的,他刚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妥,面上发红。
少女却不在意,她眼波儿一横,笑着说了句“我叫颠当”,而后一扭身,就推开院门,回到她赁的屋子里去了。
宗子美痴痴瞧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心想:莫非是上天垂怜我宗生无力得七姑为妻,特送来颠当姑娘补偿么?
到此刻,他越发清醒,虽说他筹措不到五百金,心爱的美人说不得还会成为房东的妻子,但若能与颠当姑娘定下婚约,倒也没什么遗憾了。
想到此处,宗子美眉宇之间便轻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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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钰用了半个多月将扬州的美景一一游览过,随后又见城外群山俊逸,就抽出一日,想要与应辰同去爬山。
应辰自无异议,吩咐敖英备好随行之物,将之收入袖中,就与应辰一同去了。
敖英本想同去侍奉,应辰却道:“你若同去忙前忙后,便少了趣味,且自去玩耍吧。”
阮钰虽觉有些对不住敖英一番心意,但内心深处,也更愿意只与好友同行,敖英虽好,相处起来到底不及与好友自在。
敖英闻言,便不多事,能自去松散一日也很爽快。
于是,到底还是只有阮钰与应辰两个去爬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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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群山之下也颇热闹,大约是每年来此的游客甚多,山下许多软轿、肩舆应运而生,许多大汉都在那处招揽客人。那些老迈、身子薄弱之人多会租上个一顶一台的,慢悠悠地一边上山,一边赏景。
阮钰如今的身子虽还瞧着单薄,可经由应辰许多好东西地喂下去,底子厚实不少,自不必如此。何况他往日当真孱弱时也时常爬山,此刻健旺了,也能更快活些。
应辰知道阮钰的心思,带着他先走那些常走的路,将那些有名的景致看过,随后就与他朝那因着路难走而少有人去的小路走,若是阮钰走不过的,应辰伸手拉住他的臂膀,眨眼就能如风一般穿过那段,不会叫阮钰太过吃力。
阮钰兴致勃勃,跟应辰这般游览半日,也见到了不少罕有人至的美景。
这时,两人来到一处冒着热气的暖泉旁。
暖泉周遭生了不少果子树,因此处颇热之故,红的白的许多果子居然早早成熟,如今饱满水足,叫人一见便不由口舌生津,想要快些摘下尝一尝的。
阮钰看到,也很是心动。
应辰随手一挥,泉水边的枯枝败叶尽被一股劲风吹开,留出一块干净的空地。随即他再掸了掸袖子,就有早先他们收拾好的扬州出名小吃七八碟摆在一张布上,另外有一壶酒、两只酒盏、一些甜酿之类。
阮钰心里高兴,拉着应辰一起坐下吃喝。
应辰推给他一碗甜酿,叫他先润一润嘴。
阮钰喝一口,甜津津极为可口,入喉以后又带着一股微微的凉意,但只觉清爽,入腹后又化为一股温暖之意,十分舒坦。
他不由赞道:“滋味甚美。”
应辰挑眉道:“以前有人献来的,你既喜欢,日后叫他们多送来些。”他见阮钰像是要说话,抬手打断,说道,“不必怕劳碌人,左右我没个喜好,他们偏不敢不送,与其叫他们诚惶诚恐,不如点上一出,反让他们痛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