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去这茅舍虽然简陋,但却还
算干净,屋舍之外有数亩薄田,种着各种谷类和蔬菜。
袁飞心道这和尚果然种地,虽然种地不过是一件不起眼的事情,但在袁飞心中却惊奇不已,只要对佛家稍有所知的便知道僧侣都是靠国家和善信供养的,或者托钵乞食,或者端坐寺内,总之乃是以善信为生,并不需亲自下地耕种,佛家还有个传说解释此事。
以前有一位农夫看到药师佛托钵乞食,农夫就问:“你这和尚,我们耕作从而获得粮食,才有吃穿用度,你们不事劳作,怎么也想平白获得我们的食物?”
药师佛答道:“你在耕作,我也在耕作。你耕的是土地,我耕的是心田,我在众生的心田播撒善根的种子,以精进为犁,驱使禅定的牛,而让它长出丰硕的福德智慧来。所以说我也在耕作。和你的耕作别无两样。”农夫听后很是欢喜,并供养药师佛饮食。
所以佛家认为自己修行自身便是在耕作,他们认为自己耕作的目的是教化众生,为众生解开疑惑,以慈悲喜舍度生,便应该得到饮食,理应受到供养,托钵而乞也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
所以,看到佛徒耕地种田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佛徒认为这是一件耽误时间耽误修行的事情,是一种浪费。
净慧和尚看袁飞对那数亩田地心存疑惑便笑道:“怎么?没见过和尚种地么?”
袁飞点了点头道:“不
但未见,还从未听过。”
净慧和尚信步走进菜地,拿起锄头培了些土,侍弄片刻后拍拍手走出了菜地,径直坐在一块好似凳子一般的大石上道:“小子,你来告诉我,为何和尚要被人供养?”
袁飞毕竟只是粗通些佛家皮毛而已,从未想过这种问题,即便是他的头脑再如何灵活机变,一时也不知从何言语作答。
净慧嘿笑一下后,躺倒在那块被太阳晒得微热的大石上唱道:“吃着众生米,修着自己心。得道拂袖去,佛国享平安。”
随后净慧和尚竟然呼呼睡去。
只留下袁飞站在他的对面,双目之中露出沉思之色。
袁飞确实曾经了数本佛家典籍,还和柳诗做过一些简单的探讨,对于佛家一些最基本的东西也知道些皮毛,原本他丝毫未觉佛家受人供养有什么问题,毕竟这个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之事,佛家请人供养也从不威逼,全都是信善们凭心所为,但是此时这净慧和尚一番言语袁飞却陡然间起了别样的看法。
袁飞细细想起自己和数位佛家弟子接触的事情,老僧不戒是要帮你做一件事或者传你一道功法便要叫你帮他做一件事答应他一个要求,后来在太苍城中遇到的不嗔也是如此,按他的说法便是‘我佛子弟虽然为善,但却也并不随意施善,一善便须有一善的报偿。否则天下所需为善之事太多,若是事事
都要为善的话,哪有时间修行?’此言虽然是后来柳诗和洪嫣儿告知与他的,但却犹在耳边,和这些佛徒平日里被众生供养相比,说出这般话语来未免有些无耻了!
再到后来绝远携一众佛徒为了佛子降生弘法前去五道尊门大闹,丝毫不顾及袁飞和洪嫣儿感受,几件人事累加在一起,越发显得佛家不过是表面光鲜却只顾自己枉顾他人的自私自利者,那群秃瓢看上去各个高深莫测一副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摸样,但却真个拯救了谁?
想到此处袁飞越发觉得古怪起来,眼前这个身卧大石之上的邋遢颠僧净慧,陡然间变得丰神俊朗智深若海起来,虽然邋遢颠僧还是那个颠僧,但在袁飞心中这和尚已经换了面貌。而那大石似乎已经化为一朵金光巨莲,衬托的这颠僧好似神佛一般。
袁飞又沉思片刻后突然开口道:“师兄,我明白了。”
净慧翻了个身,眼睛依旧闭着懒洋洋的晒着太阳道:“你明白什么了?”
“什么都没明白,但确实是明白了。”袁飞答道。
这话语听起来实在是没有丝毫逻辑,什么叫什么都不明白但却明白了?若是旁人听到定会以为袁飞得了失心疯,不然怎么说出这般的疯癫话来。
但净慧和尚却突然大笑着坐起身来,一双浑浊的眼睛似乎一下清澈起来,闪烁起别样的通透光彩,净慧和尚看了眼袁
飞,随后伸手凭空一抓,不知从何处摄来了纸笔,将毛笔鼻尖在嘴里滚了滚,随后挥洒几下便写就了几个大字,随后又摸出一串佛珠丢给袁飞道:“去吧,但那群小人究竟收不收你我可不管!你的这一身血气我传你一串佛珠收了,不然那群冥顽是绝不会收你的。”
袁飞抄手接了那张纸和佛珠,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净慧,随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身后传来净慧的含混的唱语道:“一日不作,一日不食。我修自心,不外求人!人可以骗尽天下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