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道有时就像是一场忘情的花香,总要让懂得欣赏她的人才能分外体会那解人的香是来自花的心。
而今铁手却没有访花的心情,他来探案。
如果白天他是在明查,那么今晚的他则是在暗访。他终于到了那棵紫微树下。
凭着花香,花香为记。
凭着风声,他在黑夜里全无声息。
仗着月色,他发现树下有一处松士。
他立即往下挖掘,在这当几,他似完全不再珍惜他那双漂漂亮亮、干干净净、大大厚厚的手,他的手
仿佛比刀锄还有力,更有劲。
他终于掘着了一件事物,一本书,他挖出了一本册子。
映着白色一照,只见沾满了泥块的册子对面上,写着几个端秀的字:飘红小记
飘红小记,所记何事?
趁着月色,他迅疾的揭了几页,第一页就写有几行娟秀的小字。
得志则寄情予雄图,得势自寄情于霸业。失望则寄情予山水,失意自寄情于文艺。惟我情意两失,寂寞无边;春去秋来,惊红片片。知音能谁报,生死两不知,故作飘红小记,余不一一。孙摇红。
铁手只匆匆翻了几页,看数行字,已知此记事册内牵涉重大,略阅亦生抢然、正要把书册藏干襟里,忽然闻得一股死味。他眉头一皱,很快的分辨了一下,不,不是死味,而是极接近“死味儿”的血腥味。
幽静的月色下,满山红都成了惨绿、灰黑,风过去,兀自摇了几下,却晃不出白天所见那二身惊艳的休红来。
可是,地上却泊旧的流动着一股诡奇已极的红。
这红已静悄悄的流到铁手脚下,浸湿了他的鞋底。这红比花还艳、幽静得像一个杀手,悄没声息地缠上了铁手,然后又喧哗的迅速染储了他下蹲时拖地的袍裙。
当铁手发现这是血的时候,他就断定这是同一个人体内流出来的血。他认得这些血。他能凭这血追认它的”主人”,他果然没有猜错。他找到了死人,就在树的后边。一个女子,全身赤裸,给钉死在树干上,双脚离地约七尺。
她的小腹给一刀划开,然后贯穿透体钉在树上,但血就从那几流出来,已流了很久很久了,血也快流干了,月下那女体更为眩眼眩目,苍白无凭,这样挨了一刀,只怕得要熬好久才能气绝。血差不多流干的时候,才会死去。偏偏这女子不能动弹,不能叫喊。因为她全身穴道给封往了。大概是才死了不久之故吧,尽管她因痛楚而五官变了形,但躯体依照柔软、端丽,有弹性。
铁手认得这个女子,她正是小红。
小红死了。她的血一注一注的淌下来,像大片大片的落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