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 父亲的遗书

父亲的遗书

除了杂乱的脚步声,上百号人连呼吸都屏住了,没一个出声。

到了门前,众人骤然止步,上百双眼睛凝视着大门口,一架像是要被大雨压垮的马车。

宋慈踩着一洼洼积水缓步上前,他在马车边伫立良久,才伸手慢慢揭开被褥,顿时就痛呼一声:“父亲!”

亲朋们呼啦一声围向马车,在雨天里跪成一片,恸哭声惊天动地。

绵绵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宋府迎亲的喜堂改成送丧的灵堂,灵堂前几位材夫在细心料理着给死者擦身换寿衣。

宋慈和几个戴孝的亲人肃立一旁。

材夫刚把宋巩的内衣脱下,一旁的宋慈忽然喊道:“且慢!”

材夫们一怔住手了,“少主人有什么吩咐?”

宋慈上前说道:“老伯让我来吧。”

材夫说道:“唉,何用少主人亲自动手啊。”

宋慈不由分说走到尸前捋起衣袖细细地为父亲擦身换衣,宋慈目光敏锐对父亲遗体的五官、手掌、指

甲等都一一作了细检。

为亡父换罢寿衣,宋慈直起身来,将目光投向一旁垂泪不止的老家院。

老家院眼皮一抬正好和宋慈锐利的目光相接连忙避了开去。

材夫们抱着换下的衣服,走出灵堂在门外高喊一声:“女眷进祭。”

“哇”地一阵哭呼声响起,新媳妇玉贞和一大群女眷涌了进来,在灵前跪满一地。

宋慈面色沉重拨开面前的亲人大步走出了灵堂。

老家院偷看着宋慈离去的背影面色不安。

夜至二更,灵堂肃穆。

堂上挂着白灯笼,遗体周围点着长明烛,供桌上燃着白烛高香、摆齐四荤四素,哭累的亲人们东倒西歪地守着灵。

老家院跪在一口燃烧锡箔纸钱的铁锅前,不时地往里添着纸钱。

此时宋慈来了,他向众人施了一礼,说道:“诸位亲友,家父不幸逝世,慈为独子未及在父亲生前尽孝,慈恳请诸位亲朋,今夜务必容我单独守灵,聊补儿子未尽的孝心,万望亲朋们给个方便。”

众亲人呆滞滞地看着宋慈却没一人起身离去。

宋慈把目光投向还没来得及脱下喜衣,就披上孝服的妻子玉贞,说道:“玉贞,你先走吧,去陪陪病倒在床的母亲。”

玉贞答应道:“好。官人这么说了,大家还是顺他的意吧。”说完扶起一位年长亲人走出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