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氏微怔,下意识地将酒壶藏在了背后。他坦然地笑了笑,说:“我的病情并无什么变化,派去京都的人也不是去找名医的,而是去请将军为国内的事情做仲裁。”
“可是,我听旅人说……”
“那只是我为了将你引来的借口罢了。”忠氏笑着,眉眼间舒缓开了柔和的笑意,“我猜,你听闻我重病了,一定会前来此处。”
优娜沉默了。
……
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没错,一旦听闻忠氏病重,她就立即慌了神,连忙来到了此处。可忠氏大人这样做的原因又何在呢?
“你……是刀的守护者吧。”忠氏的目光,静静地落在了她腰间的佩刀上,“换而言之,是我的‘日光长光’,对吗?”
她怔住了,久久难以言语。
面前的男子正以平和而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带着病气的面颊上,泛开了月色一般的清静温和。恍惚间,她竟觉得对面这男子的神情与自己有几分相似,都是同样爱挂着这样的笑。
“为什么这样说呢?”她低下了头。
“我想不出,你若是人类的女子,当是怎样的身份才能配得你的容貌与气度。”忠氏的目光平和地垂落下来,“我想,你并非是属于这世间与凡俗的灵魂……”
面前的女郎实在是少见的美貌,又如不曾存在的雾气一般缥缈空灵。只需眨眼的须臾,朝花凋谢、秋夕消散的片刻,她也就消失于夜色之中了。
凡俗之名,似乎并不能匹配这样的她。
忠氏轻撩起了羽织,露出腰间的佩刀。今夜,他从藏刀室里拿出了爱刀日光长光,系在了腰上。“倘若你当真是刀的守护者…烦请你,守护我堀尾一族,守护我的子民。”忠氏的目光越发爱怜,“这就是我今夜请你来此的目的了。”
优娜听着,目光轻轻颤抖。
——守护堀尾一族,守护忠氏大人的子民……
抱歉,她并办不到这样的事情。
不仅如此,她还必须平淡地目睹忠氏大人病死,堀尾一族断绝,出云国改易他藩。
她张口,却又无法将这个事实说出口,只能
以哀伤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先主。
“你能答应我吗?日光长光。”堀尾忠氏蹙起了眉,认真地询问道。
“……是。”她到底是没忍心打破先主的幻梦,小声地答应了,“我会竭尽所能。”
“那么,作为约定的见证……”忠氏慢慢地笑了起来,眉心舒展。他的容貌是平和且文俊的,堀尾一族的家督,历来就以容色出众而有名。即使身添几缕病气,他依旧是一位温和俊美的家主。他侧过身,对优娜道,“日光长光殿,请跟我来。”
她点了点头。
他微微地咳嗽着,慢慢打起了屋内的布帘。地上铺着一卷画轴,其上描了一片烈烈的红枫。用以描摹枫叶之红的朱砂颜料,被盛放在一道半个巴掌大的小碟之中。忠氏撩起袖口,用笔墨蘸取了一点朱砂,步回了她的面前。
旋即,他用左手撩起了女子额前的发丝,笔尖轻轻落下,在她的额心慢慢地描摹着。
他画的很细腻,也很缓慢入微,仿佛在为神像涂上最后的金漆那般虔诚。
四下里静悄悄的,唯有二人绵长的呼吸。笔尖夹带着朱砂颜料在额上的肌肤掠过,凉意沁入,她慢慢地合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了堀尾忠氏的声音:“好了。”
她睁开眼,忠氏取出了一面梅花镜,笑着对她说:“我并无什么出众之处,唯有画画还算是懂得一二。枫也好,梅也罢,都能描摹些许轮廓…还望日光长光殿,不会嫌憎我这个主君的无能。”
她撩起额上的发,看向了镜中。她的额心处,被忠氏以朱砂描上了一朵赤色的龙胆花,那是堀尾一族的家纹,象征着“长久”与“坚韧”的纹样。层叠的花瓣徐徐展开,花姿竟比牡丹与樱还要艳丽一些。
堀尾忠氏放下了镜子,笑着说:“请护佑我族吧,日光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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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天守阁的时候,她有些怔怔的,一路出神。
好不容易回到了与和泉守兼定约定好的见面之所,她的人依旧是在发呆的。和泉守打从遥远的地方就开始挥手和她打招呼,但她恍若未闻。
“日光——你是怎么了?”和泉守很纳闷地看着她出神的样子,“在为先主的事情伤心吗?这可不行啊!毕竟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嘛……”
话音未落,她便闷着头扎入了和泉守的怀抱。
“兼先生……”
她将双臂揽上了和泉守的肩背,手划过白底的羽织,声音有些哽咽。
“诶?啊?怎么了?!好像要哭的样子?!”和泉守瞬间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做。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始拍起了她的脊背,“别伤心啊!日光,别哭啊?!怎么办……我给你唱歌,你别哭,总行了吧?”
但是,女子只是抱着他,一言不发,这让和泉守更手足无措了。
完蛋了,女孩子要怎么哄啊!?他根本不会啊!国广,你在哪里——
和泉守咬咬牙,开始唱起了自己那个时代流行的歌谣:“快睡觉吧——快睡觉,再不睡觉,鬼之副长就来把你抓走吃掉——”
“停一停。”他怀里的女子幽幽地抬起了头。
“嗯?”和泉守眨了眨眼。
“有话好好说,别唱歌。”from优娜。
“……???”
</>作者有话要说:灵魂歌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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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加班太晚啦,回来实在么空码字就先休息了。
更新迟到了,不好意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