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丸来了没多久,三日月宗近就姗姗进了门。他很温和地笑着和大家打招呼:“哈哈哈哈…抱歉抱歉,又是最晚来的。为了找人帮忙穿衣服,花费了好一番功夫…藤四郎家的弟弟们,真是帮了不小的忙。”
一期一振笑了起来:“弟弟们没给您添乱吧?”
“没有哦。”三日月宗近一撩衣袍,在桌边坐了下来,“要不是他们,我就打算穿着寝衣不像话地过来了。”
三日月宗近虽自称是“来的最晚”,可他实则不是最晚的。有一个人始终没来——眼看着作战会议的时间要到了,髭切还是缺席的。
膝丸露出不安的面色,说:“糟了。兄长…可能又忘记这件事了。”
一期一振似乎并不奇怪,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抱歉,现在就去找他。”膝丸连忙站了起来,向外跑去。
不过那么几分钟的功夫,膝丸就把他的哥哥拖拽来了。披着外套的髭切手里还捧着茶杯与点心,表情有些困惑:“哦?脖丸,你这是在做什么?”
“是膝丸!!”膝丸勒住兄长的肩,强迫健忘的兄长坐了下来,“茶在这里也可以喝。今天是作战会议,快想起来吧。”
髭切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对,对。怪不得我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情呢……谢谢你,足丸。”
“是膝丸!!”
优娜看着髭切与膝丸,不由开始感慨愿氏兄弟之情的纯粹与浓厚……
要是自己喊错烛台切的名字,恐怕世界就会爆炸吧?
一期一振露出习以为常的神色,在桌上铺开了一卷地图,徐徐说:“先介绍一下,这位是长船家的日光长光。他也会加入这次作战,总之,请各位多多关照了。”
“我就是日光长光。打搅了。”被点名的优娜很听话地行礼。
“放心!绝对会关照你的!”鹤丸国永伸手揽住她的肩,相当哥俩好地拍了一拍,“光坊的弟弟,我当然会给他准备好多的惊喜啦。”
鹤丸似乎完全没把优娜当外人,已经迅速地进入了“我朋友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我和我的弟弟勾肩搭背是很正常的”的模式。
一期一振的目光落在鹤丸那只哥俩好的手臂上,笑容凝滞了那么一秒,很快恢复了自如。他垂下眼帘,用短鞭指向地图上所显示的山宇:“根据时
之政府的情报,这次溯行军的目标是源义经。”
“啊,是先主。”膝丸一副头疼的样子,“这次也是吗?”
源义经是平安末期的武将,他拥有超越时代的眼光,具备调兵遣将的战术才能。这样的他,在更多只依靠武士个人剑术的平安时代,算是极为罕见的将领人才了。
如果源义经这样的名将一直活着,想必镰仓幕府的政局也会为此改变。不过,遗憾的是,源义经在三十一岁时就因兄长源赖朝的猜忌而逝去了,也无法继续英雄的传说。
溯行军的做法并不难理解——抢在衣川馆战役之前,救下源义经。只要源义经继续活下去,手中又握有兵力,那源赖朝就无法继续稳坐征夷大将军的位置。凭借源义经的实力,也足以撼动整个室町幕府的根基了。
“我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让源义经如历史上那样战死。”一期一振说。
优娜听了,心底竟然有些小小的不忍。
坐在这间会议室里的膝丸阁下——他的先主之一,正是源义经吧?
让膝丸阁下去执行这样的任务…确保先主的死亡,是否太残忍了呢?
她偷眼看了一下膝丸,发现对方根本不带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的,正在一本正经地教训兄长不要在作战会议上吃小点心。“饼干渣子掉到三日月殿的衣袖里去了!三日月殿的衣服洗起来也很麻烦啊!你们两个…都不让人省心吗!!”
总之,分毫未有凝重的神色。
她眨了眨眼,无声地笑起来。
白担心了……
大概,真正强大的付丧神就是这样的吧。千锤百炼之后,精神力的强度已无可挑剔,对历史完全处于壁上观的状态,也将过去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分割开了。执念也好,怨念也罢,都无法再影响其自身了。
“这次我们会直接抵达元历二年的吉野山,务必抢在时间溯行军之前动手,让源义经按照历史远赴奥州。髭切和膝丸一组,三日月殿与鹤丸阁下一组,我和日光……”
“请稍等一下。”会议桌上举起了一个茶杯,那是三日月宗近笑眯眯地提出了意见,“可否让我和日光这个孩子在一组呢?”
“嗯……?”一期一振愣了一下。
“我这种老人家,还是需要照顾的。哈哈哈哈哈……”三日月宗近的语气很温和,“日光长光很会照顾人吧。”
三日月宗近的要求,那还是得考虑的。一期一振思索了片刻,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那就我和鹤丸阁下一组,三日月殿与日光长光一组吧。”
///
散会的时候,优娜刚想走,鹤丸国永的胳膊又搂到她肩上来了。
“日光!”他勒紧了优娜的脖子,很不见外的样子,“以后都要在一起出阵了,要不要赶紧熟悉一下彼此?你是怎么称呼光坊的?”
“一般都是喊…嗯,兄长。”
偶尔会喊喊“亲爱的”,那是在特殊的时刻和场合,此处略过。
“那,
也喊我兄长吧!”鹤丸国永毫不客气地说,“我和光坊的关系很不错噢!你是他的弟弟,那我也可以把你当弟弟!怎么样?很惊喜吧?”
哈?
优娜忽然又多出了一个哥,人有点傻了。但鹤丸显然很乐意见到她吃惊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这样的表情,可真是有趣啊!怎么样?要不要我带你去玩?”
她仿佛看到了一只鹤扑棱着翅膀左扇扇右扇扇,鼓动着主人出门溜达。
“我的房间还没整理好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婉拒了鹤丸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