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人分饮,今天的酒见底的格外快。优娜将空的酒盏叠起,正要端着它们回厨房,就听见了宇智波斑低沉的声音。
“要留下来过夜吗?”
他这样问。
优娜侧眸,就瞧见年轻的族长披着羽织外袍,面色很随意地看着她。他懒洋洋地交叠双臂,表情如平常那样淡然而无所谓,就仿佛他问的只是“还有酒吗”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
优娜停住脚步,回身问道:“斑大人不打算早点休息吗?”
斑抬起眼帘,淡淡地说:“我习惯了。就算躺下了,也未必能睡着。”
于是,她重新放下了酒盏,在他面前端正地跪坐下了。“如您所愿。”她的唇边绽出了柔和且包容的笑颜,“如果一个人待在这里感到太过孤独的话,我愿意留下来陪伴着您。”
她的笑容,似乎具有神秘的魅力,能让人忘却自己的负罪感——那样的笑容,会让人产生“无论做了怎样过分的事情,她都一定会善良而仁慈地原谅我吧”,又或者是“她一定可以理解,会饶恕我的不臣之心”如此的想法。
“你想好了。”斑冷淡地说,“我和光人不一样。”
光人能给她的东西,他给不了。比如婚姻,爱情与妻子的名分;光人不能给她的东西,他全都可以给。比如财富,陪伴,甚至于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他和光人是不一样的。
女人笑着摇了摇头,慢声说:“我又怎会将您和光人混为一谈呢?他早就离我远去了,留给我的,只是无尽的孤独。”
斑沉默良久,侧过头来,淡淡地说:“如果不想留下来,就当做我没问过这句话吧。”
然而,女子却只是慢慢地挪到了他的身旁,很小心地低下身子,靠入了他的怀中。她像是在聆听着他胸腔里的心跳声,喃喃道:“您也很想要一个陪伴在身旁的人吧……”
此刻,宇智波斑忽而觉得有人在碰自己的灵魂了——那是同样被战争夺走了挚爱之物的人,在悄悄靠近他。
“……你不是喜欢我身上的疤吗?那就再让你看看吧。”斑说。
庭院里有隐约的虫鸣声,昭示着夏天即将到来。月色隐藏在雾与云中,清清冷冷地洒落下来。等到那一弯月钩被云絮彻底遮住时,斑松开了怀中的女子。
她已经很累了,所以只是倦怠地依偎在他的肩上,仰头瞧着外头清泠的月亮。
斑猜测,她也许会问一问什么时候娶她之类的事情。毕竟她到底是个女人,将身体交给了一个男人后,就肯定会在乎这些名分。
但他现在没法娶她。战争当头,不是可以娶妻成家的时候。
谁知道,她只是说:“夏天快要来了吧?”
夜风卷起了微弱的蝉鸣,夏天确实是快要来了。她自己支着身体靠坐起来,用指尖理着轻微汗湿的发丝,低声说:“您不必担心,我不会向斑大人索要不应该妄想的东西。我不过是…想要陪着您罢了。”
——她可不会真的想着做什么宇智波的族长夫人,毕竟光人这才死了多久啊。现在就改嫁,她肯定要被宇智波族人骂死。
爽完就跑,这就是她的套路。
斑嗯了一声,将肩上的外袍笼了一下。
他想,光人真的是娶了一个懂事的好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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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斑所想的那样,优娜确实十分懂事。
她丝毫没有提及“娶她”之类的事情,也没有对虚无缥缈的爱情提出要求。她既不索要名分,也不想要爱慕,只是安安静静地做自己分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