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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系之舟,宛如一片遮天蔽月的乌云,在四野无人的地面上投下了一大片的阴影。阴影移动,脚下的山林草木由明转暗,复又转明。大船在深沉的夜空之中飘荡,船头指向,正向着遥远的帝都而去。
忠勇侯的眉毛与发丝上依然停留着一层极薄的霜雪,他的双臂环抱胸前,被冻得嘴唇青紫,瑟瑟发抖,他近乎哀怨的将乞求的目光看向了正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徐无鬼。
徐无鬼敏锐地感受到了这道求助的目光,然而他看了看白芜冰,又看了看忠勇侯,嘴角一努,两手一摊,以示自己当真是爱莫能助的。
白芜冰紧紧地握着那只从忠勇侯手中抢夺回来的酒葫芦,眼望着船前山峦起伏,心潮也正如此时的山峦,起伏不定…
忠勇侯自见到白芜冰与山鬼的第一次对眼,心思通透的他便已从这四道目光的交锋当中琢磨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三男女之事,他作为局外之人,总不好过多地插手其中,以免
落得个两头不得讨好的尴尬收场。
可扶余不在,他作为一方女子的家长,又肩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况且那徐无鬼因着某些不足为外人所道的原因,俨然已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将他的狼子野心诛灭,他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气来?
如此进退维谷的境地,使得他着恼异常,下意识地抬手往腰间一摸,不想却摸了个空,他回味着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不禁再三叹息起来。
山鬼与白芜冰分于一左一右,并立于不系之舟船首,一言不发。
自从在蓬莱仙岛之上因一件天蚕宝甲的纷争,她们已有许久未曾会面,可二人相互之间的恩怨纠缠,却并非距离所能够消除,所有矛盾的核心之处,只在于一人,一个如今正身在帝都,化身成了另一名男子的人…
“喂,你会刺绣吗?”
白芜冰目光直视前方,忽然开口问道。
“刺绣?哼,雕虫小技而已,我宫中既有绣工,便已足够…”
山鬼面色微僵,继而舒缓,回敬道。
“不会就直言不讳,有何可难为情的,还要找这
许多借口…嘻嘻,心隐可是夸过我的女红的哦。”
白芜冰不动声色地取出来一幅刺绣,其上所绣着的那只大白猫儿,格外地威武精壮,栩栩如生。
“不过如此而已,比我家的绣工差得远了…对了,你会煮粥么?你会打理药园么?你会饲养灵兽么…”
山鬼气哼哼道。
“你会带桃夭吗?你会造房子吗?你会…”
白芜冰不甘示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