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心隐也喝了不少,脑袋不十分清醒,左右想不起来自己曾经说过这话,只好打个哈哈,好歹先遮掩
过去。
“是的…只是我观你行事,却并非如此…你似乎心中总有所顾虑…”
“顾虑?此言倒是不虚,总得顾到…手中银钱是否足够,否则心意自然难顺,啊哈哈…”
“银钱?呵,并非如此,咱俩明人…明人不说暗话,以咱俩手段,若是…呃…想要银钱,多少没有?”
青莲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心隐的眼睛,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最深处。
“如何能够?世间自有规范在…若是人人无视礼仪法度,只顾恃强凌弱,弱肉强食,那么与山中野兽何异?何况在我看来,山中野兽有情之处甚多…”
陈心隐眼睛眨也不眨地与青莲对视着,这是他从与玄真老道的无数场论辩中所总结出来的经验,谁最先承受不住对方的目光,谁就必将落败。
唉…怎的这青莲也这么喜欢打嘴仗,幸好方才吃了俩鸡蛋,补充了些体力。
“礼法?恕我直言,你们人间礼法在我眼中,简直狗屁不如,这只是自己给自己所加的一道枷锁…受此约束,如何能得自由大道?”
“非也!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人人都只顾自己的心意是否通透,若是人人都罔顾他人的死活,那么这神州哪里是人间,这分明就是地狱!”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青莲,你在学习太白先生,可是你是否曾经仔细想过,太白先生他…当真是狂徒吗?”
玄慧师叔说过,太白先生还是个与他一样的畏高症患者,这样的人,哪里是狂?
“自然是狂!”
“非也,说他狂是不准确的,在我看来,他只是豪迈,洒脱,绝非狂…”
“有何区别!”
“狂,只存己心;豪,无伤他意。”
“好一个无伤他意,我却只要存己心,我的念头,就是天地的念头…
心隐,我本以为你我同道,如今看来,却是我误会了…抱歉,我只求顺心意,其他种种于我而言,只是手段…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保重。”
“哎…先别走…”
陈心隐急忙出手挽留,哪里还来得及,青莲的身影慢慢变淡,融入了眼前无边的光影之中…
他举着手,呆呆地愣了半晌,往边上四面一看,所有人行止如常,竟似未曾见过青莲的突然消失一般,再往桌上一瞧,正躺着几枚铜钱,粗略一算,正是今日二人所食之物的价钱总额。
“青莲这人,性子虽然急躁了点,想法也偏激了点,出手却是大方得紧,即便是走了还知道把面摊的账给会了…
早知青莲喜欢付账,方才在那潇湘馆门前,又何必要逃跑呢?”
少年正兀自为自己错失良机而喟叹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