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越来越近的枪尖,许多战马都眼里都出现了深深的恐惧。但是它们无法主动停下来,来自背后的威胁,远胜于前。它们亦无法向两侧闪避,长安城的街道即便再宽,也有限度。街道两侧青砖垒就的高墙,令密集的马队只能直线前进。
冲在最前方的十几名骑手,胸甲被射得像刺猬般,摇摇欲坠。然而他们却强撑着自己不从马鞍上掉下来,双腿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磕打,磕打。可怜的坐骑被马刺扎得痛不欲生,大声咆哮着冲向了对面的
长枪,连同自家主人,当场被捅成了筛子。人和马的尸体借着惯性继续先前冲,深入唐军队伍半丈,将拦路者撞得筋断骨折。
冲在最前方的骑兵无一幸免,全部死亡。长枪组成的丛林也在重压下,瞬间开裂。后面的骑兵趁着枪林来不及合拢的刹那,冲了进去。横刀挥舞,马蹄四下乱踏,在唐军方阵深处,犁出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
“挡我者死!”大燕国的骑兵们,挥舞着横刀,厉声呼喝。面目狰狞得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大唐国的步卒,挥舞着长矛短刃,高声怒吼。身形敏捷得如森罗殿里的鬼魅。
双方都使出了全身解数,双方都欲以最快速度致对方于死地。上千人在两百余步长的街道上对面厮杀,其惨烈程度,令人不忍细看。一名骑兵被拉下战马,乱刃分尸。紧跟着,两匹战马并络而至,将躲避不及的唐军步卒撞翻在地。下一个瞬间,数杆长枪四面八方捅来,将战马和战马的主人捅成筛子。再然后是一阵箭雨,不知道从哪里发出,将寺庙正门前交战中的敌我双方,兜头射程刺猬。
周姓校尉将身体缩进门洞子中,以免遭受鱼池之殃。前后不过半柱香时间,寺院内靠近街道的一侧的地面上,已经插满了流矢。他麾下的溃卒们,也把身体紧紧的贴在了墙壁上,借此阻挡流矢的误伤。然而有时候墙脚下也不是绝对安全所在,几根失去主人的兵器从天而降,将躲在墙根儿下的人砸得头破血流。
没人敢发出呻吟,也没人敢发出抱怨。与寺院外边正在交手的两支精锐相比,周姓校尉和他的临时属下,只能算是一伙庄稼汉。万一被外边的任何一方当做敌人,用不了半柱香功夫,他们就会被杀得干干净净。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更没有还手的勇气。
通过狭窄的门缝,周姓校尉将外边交战双方的表现,看得清清楚楚。他非常庆幸,那伙骑兵来得足够及时,让自己逃过了一场生死大劫。然而他又不敢对那支骑兵心存半点儿感激之情,更不能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存在。谁也不敢保证,在杀散了大唐国的步卒之后,那支骑兵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会不会冲进寺庙里边来,将里边的人重新逼上战场!
耐受不住战马的反复冲击,唐军的步卒阵列一点点瓦解。狭窄的街道限制了步卒们的退路,他们只能顺着墙根且战且走。而杀红眼了的骑兵们,则紧追不
舍。用横刀抹断对手的脖颈,用战马踏碎对手的脊梁,用长槊捅穿对手的身体。将自己心中的恐惧和绝望发泄在无止无休的杀戮中,厉声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