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李巨主事河南的时候,洛水两岸各路唐军即便有保存自家实力的心思,也不敢把事情做得太明。如今李巨为了洗脱嫌疑闭门谢客,张巡再派人四处求援,一众友军不动如山,便再正常不过了。
“鼠目寸光!可怜太上皇陛下英明一世,到老来,居然,居然.......”忍了又忍,却最终没能忍住,张巡摇摇头,沉着脸数落。
把胸中的闷气散出去了一些,他又迅速调整心态,压低了声音向许远请求:“朝廷的事情,咱们离得太远,也许听到的未必全是实情。所以,刚才的话,尽量不要外传,以免影响我军士气!”
“许某明白,所以才只敢回到屋子里跟你说!”睢阳太守许愿苦笑着答应。“但是眼下叛军已经视睢阳为扭转全局的关键,如果得不到其他各路兵马的接应,光凭着咱们手头这几千人,很难守得太久。”
“我跟临淮节度使贺兰进明还有些交情,过几天
找个贼人不注意的机会,让南八带着我的亲笔信闯出去,向贺兰进明求援。看在当年彼此诗文唱和的份上,估计他不会见死不救!”纯粹是为了给大伙鼓劲儿,张巡又说出了另外一支可能借助的力量。
“贺兰进明,就那个靠拍李林甫马屁上位的榜尾进士?!”许远轻轻皱眉,为大局计,没有直接提出反对意见。
“当时李林甫大权在握,任何人想做出一番事情来,都不得不跟他虚与委蛇!”张巡还是一如既往的宽厚,只字不肯提贺兰进明的丑陋过往。
见他如此苦心孤诣,许远反而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沉默了片刻,忽然又笑着向张巡拱手,“其实许某这次出去,带回来的也不完全是坏消息。刚才忘了恭喜大人了,朝廷终于听说了我等再此地的功绩,已经下旨,封您为御史中丞。兼领河南节度使,兵马使。雷将军、、姚将军、石将军、南将军他们,也都各晋三级。封正三品大将军,加特进。”
御史中丞是御史台的主官,在朝堂上的地位仅次于左右丞相。特进则为正二品散职,地位仅次于开府
仪同三司。若是换在承平时期,能得到这样的殊荣,张巡即便再沉稳,恐怕也要激动得热泪盈眶。然而此刻,他心里的感觉却只有寒冷。“张某宁愿陛下给睢阳派三千兵马来,而不是这些空头官职!否则,万一哪天睢阳不保,朝廷恐怕一下子就要损失两位中丞,四十多名特进了。”
许远苦笑着摇头。在朝廷发往河南等地的圣旨中,他也被加封了光禄大夫,河南道屯田使,走上了老许家几辈子都没做梦都想到过的高位。然而如今大唐治下,特进帽子漫天飞,连公侯伯子,车载斗量。大伙既不能凭着它指挥各路诸侯,亦不能将它卖出去,换取弟兄们的粮草军资。除了小小地满足一下虚荣心之外,根本不具备任何意义。
不想让张巡和弟兄们过于失望,他想了想,又笑着补充:“还有一个好消息关于安西军的,王洵王明允在开春后再度大败孙孝哲,顺手还夺下了咸阳城。如今,长安西侧和北侧所有属于叛军的据点都已经被拔除,孙孝哲等人,已经不能再出西门一步了。”
这个消息的确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张巡先是楞了
楞,旋即脸上写满了自豪的笑容,“好,好,好!”他用接连抚掌的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欣慰之情,“来人,传我的命令,让,让伙房在把今晚的粥稍稍弄稠一些,给所有弟兄吃一顿饱饭,也好明日继续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