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是咱家想杀他么?”提起过去的事情,
边令诚就一肚子邪火,“他又没得罪过咱家,咱家何必把他当成眼中钉?那是因为......”话到一半儿,他又本能地改口,“很多内情,没法跟你们细说。反正最初除掉他,肯定不是咱家的主意。到了后来,到了后来,即便咱家不出手对付他,他翅膀长硬后,也会对付咱家!哎,都是造化弄人,当年谁能想到,大唐这么快就垮了下去?”
众人摇摇头,跟着举盏叹气。叹罢之后,心里却愈发不是个滋味。当年高力士、边令诚等太监的举动,自然是祸国殃民。今天在座诸君,却也未必有谁屁股底下干净。是大伙在昏睡中一起动手,齐心协力,推倒了支撑大唐的最后一根擎天柱。才导致今日山崩地裂,洪水滔天。
“如果,我是说如果......”四下看了看,京兆尹崔光远压低声音,向大伙发问:“崔某只是随便打个比方,大伙别往心里头去。如果明天战事真的不顺利的话,咱们,咱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混吃等死呗!”边令诚猛然站起来,踢开脚边的空酒坛,大步往外走去。“如果姓王的小子侥幸赢了明天那仗,对大唐来说,无异于一剂救命灵汤。至少能缓过几分元气来!对于大燕国,就
像,就像当头一记闷棍。先前的不败传闻,先前的不败传闻一旦被拆穿......。他奶奶的!该死!”
狠狠跺了跺脚,他低声咒骂。也不知道目标针对的是谁。
众降官降将也不愿意惹火上身,纷纷站起来告辞。崔光远弯着腰将众人送走,又弯着腰钻了回来,望着满地空酒坛,目光不断闪烁。
“恐怕不是时候!”仿佛猜到了他的企图,帐篷角落里,一个醉熏熏的矮子低声嘟囔。
“谁?”崔光远被吓了一跳,手迅速伸向腰间佩刀。待看清了对方面孔,又苦笑着将手放了下去,“贾侯爷,大白天的,您别吓唬人行不行?崔某胆子小,可不经你吓!”
“我看你的胆子可是不小!”以斗鸡取得郡侯爵位的贾昌笑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去寻找没喝空的酒坛。“有些事情,晚点儿再考虑吧。刚才这里有某几个人,分明还惦记着替大燕国效力呢。你现在瞎折腾,除了让自己死得快一些之外,收不到任何效果!”
“崔某折腾什么了?是侯爷弄错了吧?!”崔光远要紧牙关,死不认账。双手却拢在了一处,冲着贾
昌不断作揖。
“贾某只想喝酒,刚才什么都没听见!”贾昌终于找到了一个半空的酒坛,颤抖着举到嘴边,“如果老天爷认为大唐气数已经尽了的话,咱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改变什么?来,喝酒,明天这个时候,就知道老天爷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说得也是!”崔光远叹息着回了一句,从地上捡起一个半满的酒坛,跟贾昌相对而饮,鲸吞虹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