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陈氏也放弃客套,在座位后轻轻欠了下身体,“难道还要穿给其他人看么?怪不得这次的礼物如此之厚。不瞒你说,最近几天,我替明允收下的礼物,比过年时还要多。其中数你这份最为厚重!”
“晚辈,晚辈…”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薛景仙索性豁了出去,“这份礼,其实是太子殿下出的钱。晚辈只不过是替人跑腿罢了。如果夫人觉得礼物太重的话,可以直接封还了让晚辈带回去。反正晚辈
把礼物送来,就算完成任务了。并不想给王都督和夫人添太多烦恼!”
“那有什么可烦恼的!”云姨突然展颜而笑,已经不再年青的面孔上充满了调皮的意味,“无论是太子殿下也好,其他什么王爷,侯爷也罢,之所以给我家送礼物,不就是为了酬谢明允替国开疆拓土之功么?我把礼物收下后,写信告诉明允,要他一定以国事为重,莫要总是惦记着家里边,莫要辜负了众位大人们的殷切期待,不就行了么?!反正打下来的疆土都是大唐的,一分一尺都不属于我们王家!”
“夫人这话在理,真的在理!”闻听此言,薛景仙忍不住抚掌赞叹。自己的这么多年官场沉浮,简直都是白费了。见识气度还真不如一个终日窝在豪宅中的女人。收了礼物又怎样,为诸位大人效力是报答,为大唐戍边不也是报答方式的一种么?难道脚下这片江山,还能归了别人去?
想到这一层,他心中的天空豁然开朗。摇摇头,笑着补充:“夫人的话极对。明允在前线率领大军浴
血奋战,功勋赫赫。后方的人无论送什么礼物,想必他都受得起。是薛某发傻了,早知道这样,不如直接拉上半车铜钱,从侧门送进来!”
“铜钱可太占地方了。如今京师里边送礼,讲究送的是古玩字画,再不济就是金元宝,又好看又不占地方!”云姨笑着点头,“殿下那边还有什么吩咐,你干脆直接跟我说了吧。别再绕弯子了,咱们绕来绕去,茶都冷了!”
“还没吩咐呢,先让薛某过来,混个熟面孔罢了!”薛景仙不愿意再费劲兜圈子,坦然相告,“但日后想必有需要明允出力的地方。依薛某之见,明年春天大食人也许会反扑。明允恐怕未必能从大宛抽得出身!”
这已经是很明白地告诉王洵,且勿赶着回来淌京师里的这潭浑水了。对于功名心甚重的薛景仙而言,着实非常难能可贵。只是如此明显的暗示,云姨却好像没听出来。皱了皱眉头,低声道:“莫非朝廷真的要从大宛抽调兵马回援京师么?局势真的已经糜烂到
如此地步?封将军不是已经把叛军顶在了崤山以东了么?刚才你还说,哥舒翰将军在潼关天险,组织了第二道防线。西域那边可是几千里膏腴之地呢,如果朝廷把大宛都督府的将士全召回来,几代安西军将士的血,不是全白流了么?!”
“这…”薛景仙屁股底下发热,身子来回扭动。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云姨的提问。几千里膏腴之地,恐怕在太子殿下和杨相眼里,永远顶不上半尺权柄。至于那些战死的将士,不过是户籍册上边的几个模糊不清的名姓而已,有谁会真的在乎?
想了好久,他才终于叹息着道:“可能朝中有人觉得,西域那边丢了,总还有机会再打回来吧。况且大宛都督府将士骁勇善战的名声,如今已经在京师里边传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