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三名大当家不约而同想做的,就是带着尽可能多的亲信脱离战场。唐军再强,终归是一伙过客。而他们却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唐军来去如风,他们却坚韧如戈壁滩上的野草。当对面这伙唐军和背后的一捧沙、雪打旺等人离开后,附近方圆数百里,依旧是他们的天下。脚下这片贫瘠而广袤的土地上,人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只要身边能剩下几十名老喽啰,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拉起一支队伍。
可如此一个低廉的要求,实现起来也非常地困难。在正面唐军的犀利攻击下,马贼们不断后退,宛如巨锤下翻滚的顽铁。而来自背后的唐军就成了一块铁砧,与前方的唐军遥相呼应,不断将马贼的队伍压扁,压扁,压成了细细的一长条。每一锤击落,都是红光飞溅。
老北风的头领塞吉拉乎向后组织了两次突破,都被一捧沙和雪打旺的人给硬生生顶了回来。倒拔柳的头领花十三用刀子逼着一些喽啰往前添,试图将扰乱唐军的攻击节奏,以便为自己和嫡系亲信们赢得安全撤离的机会,却偏偏事与愿违。
没有人能挡住前方唐军的锋樱。虽然他们只有百许人,但那区区百余杆长槊如同被萨满施加的祝福般,所指之处,一切皆成齑粉。没人能突破后方唐军的阻拦,虽然他们衣衫不整,兵器残破,但他们所站立的地方,却坚硬如铜墙铁壁。
这就是唐军。
曾经横扫河中,让众豪杰纷纷俯首的唐军。
这就是唐军,曾经以区区数人,带领十几万仆从荡平半个天竺的唐军。
虽然经历过怛罗斯之战的惨败,脚下这片土地已经不为大唐所属。然而,唐军威名,依旧像梦魇一样印在药刹水两岸每个牧人的心上。
无论他们手里拿着如何简陋的兵器。
无论他们被逼到了怎样的逆境。
他们依旧,
一人可十。
十可当百。
百可破万。
当上万唐军席卷而来,整个天地都将为之颤抖。
而唐军以往对待俘虏的宽容与仁慈,又使得马贼们心中生不起顽抗到底的念头。当看见两面新旧不同,却一模一样大唐战旗分别竖立于自家身前身后之时,马贼们的士气就已经垮了下去。当发现自己这边无论采用何等招数,都难挡唐军全力一击之时,马贼们已经彻底绝望。
打不可能打得过,败在这样一支队伍手里,也算不得什么耻辱。况且丢下兵器投降,还未必会丢掉性命。大伙又何必自己非要往唐人的槊锋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