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长脖颈想看看宝剑上有什么花样。那李供奉却不肯再给人看,像捧着连城玉璧般将宝剑双手举到眉间,郑重还给了年青的不速之客。“您,您请收好。朱掌柜就在后边,小的这就给您去请。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打开雅间,请贵客到里边奉茶!”
“唉,唉!”突然挨了骂的伙计们晕头转向,赶紧把接待重要人物的雅间推开,恭恭敬敬地将不速之客请了进去。
也有人不长眼色,见李供奉抬脚就往后院走,悄悄跟过去,扯住对方的衣袖,低声提醒道:“七爷真正里边招待客人,您老看是不是等一会儿再去叫他?那年青人是什么来历,怎么看着就像个登门讹诈的乞丐一般。”
“滚,你见过一个乞丐拿着巨阙宝剑上门讹钱的?”李供奉一个脖搂打过去,将提醒自己的小伙计拍了个趔趄。
“啊,啊-----”挨了打的小伙计捂着腮帮子,站在原地发傻。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巨阙”这两个字。
朱记南货铺乃贵妃的哥哥杨国忠幕后出资所开,除了向长安城内的富贵人家供应广州港泊来的南洋诸
国稀罕玩意儿之外,也会偷偷地从家道中落的豪门子弟手中压价收购各种珍奇异物。因此小伙计们都长了颗七窍玲珑心。不速之客的身上的打扮与他的气质大相迥异,偏偏又拿了一把吴王阖闾当年用过的宝剑,单凭这几点,就可以推断此人肯定出身于富贵之家。只是家门不幸后来遭了横祸,才不得不安贫乐道,低调做人。可越是这种人家,偷偷拿出来卖的东西越是珍惜。你想想啊,经历过抄家之祸都不肯丢弃的,难道价值会低得了么?
客人中有几个耳朵尖,依稀也听到了“巨阙”二字。目光登时亮了亮,借着挑选货物的由头,脚步再也不肯离开了。
这年头,天下财富都汇集于长安,城里大户人家,珍珠玛瑙差不多要论斤买。公子王孙们配一把镶金嵌玉的宝剑出门都显不出特别。可若是从那个衣着朴素的年青人手里,或者通过朱记南货铺辗转把巨阙宝剑买到手,献给那些急需的人家。下半辈子还愁不飞黄腾达么?
抱着各种各样的念头,大多数伙计和客人们都无心再讨价还价。眼巴巴地望着珠帘后,盼望李供奉能跑得快一些,早点儿把朱掌柜给找过来。
李供奉的腿脚的确不慢,也就是五、六息时间,身影已经出现在后堂外。将脑袋向里边探了探,扯着嗓子低声喊道,“七爷,七爷,前头有个年青人人找你!”
“谁,没看我这有贵客么?什么年青人,让他等着!”朱七爷的声音从后堂中传出,隐隐带着一丝愤怒。
正跟他对坐着喝茶的是一个面如涂脂的年青后生,见朱七爷脸色不快,赶紧笑着替李供奉求情,“你今天若是有事儿,就去忙吧。咱家也出来好一会儿了,大将军下午还要伴驾出宫,咱家得早点儿回去伺候他!”
“冯公公,您看,下人们不懂事。您老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虽然年龄比对方大了好几轮,朱七掌柜还是站起来,毕恭毕敬地向对方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