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强迫我去的吗?”古依儿瞬间拉长了脸。
“没有要你搬回府中,只是带你回去坐坐。”姬百洌抬手抚着她柔滑的面颊,似要抚去她脸上的不悦,“不管如何,那也是我们的家,你再不喜欢,也要把她放在心中。”
“可你母妃那样……”
“今日皇上封赐你娘为‘贤义夫人’,想必母妃已经得知。如今你们母女也被古家认回,你大可不必担心母妃再刁难你。”
古依儿沉默起来。
她今日回古家认爹,不就是为了这事吗?
既然他都已经开口了,那她就去昭陵王府看看。
其实她也很想知道,太皇太妃在得知她是古奎忠女儿后究竟是何反应。
瞧着她双眼转动,姬百洌绯红的唇角不由得勾起,突然道,“你方才用的那招‘温柔锏’不错。”
“你是说让我去讨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母妃性子偏执,又喜争强好胜,可她也是极重面子之人。”
听他说完,古依儿这才明白他不是要她去讨好太皇太妃,脸色这才好看起来。
仔细想想,他说得也很有道理的。
她现在有娘家了,如果她言语举止中带着冒犯,太皇太妃一样可以找她的茬。但如果她一言一行做到位了,即便太皇太妃不待见她,也拿她没撤。
她虽然不喜欢阿谀奉承那一套,但不能否认,这是为人处世的一种手段,很多时候都少不了的。
想想苏裕梅林黛玉般的柔弱样子,再想想她娘秋盈盈温柔似水的一面,她眼眸中露出一丝黠色。
别人都能装,她为什么不能装?
收住心思,她抬眸看着身前的男人,丰眉邃目,般般入画,真是越看越迷人。
其实他这等风华冠容一直都很迷人,只是在他温柔宠溺的包围下,她最近才发现心跳总会为他加速,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哪怕她不愿承认,但也否认不了,她真的被他温柔的纠缠给打动了。
“看什么?”男人抵着她的额头,眸中笑意盎然,显然是明知故问。
“看我夫君长得好帅!”她忍不住抬手捏他的俊脸。
姬百洌捉下她的手,眸光突然变得灼热起来。
之前她也有承认他是她相公,但那是在苗岭村,她是违心的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而这次,她是当面承认他是她夫君,这叫他如何能不激动?
“依儿……”他喉结蠕动着,动情的低唤着她,搂着她的手臂也猛然收紧。
古依儿这次可没让他得逞,眼明手快的将他薄唇捂住,没好气的道,“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别每次都偷袭,搞得我都怕你了。”
不是怕他亲她,而是怕他‘刹不住’。
从她被搂住开始,他身体就有了明显的变化,到现在一直都‘充满威胁’。
她真担心他把持不住在马车里把她……
见她不让亲,姬百洌又绷紧了俊脸,剜了她好几眼,最终还是放弃了。
只是,搂着她的手臂却怎么都不愿意松开。
古依儿抿唇偷笑着,他能这样老实已经很不错了,何况她也喜欢窝在他怀中,宽厚温暖,踏实又舒心……
…
懿祥院
陶玉娴离开以后,隋媖贞躺在床上,心里又恨又愁。
如果古依儿做了昭陵王妃,那她如何向陶家交代?就算陶玉娴同意做侧妃,她也舍不得她委屈。
然而,她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想出对策,姬百洌就把古依儿带回了昭陵王府。
听张福传报后,她脸色忽青忽白,真是憋着一口恶血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
“让他们进来吧!”
“是。”
在路上古依儿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进屋见到床上的‘婆婆’时,笑得比见到亲妈还亲切。
“依儿参见太皇太妃,太皇太妃吉祥。”因为她和姬百洌的婚事还没公开,她也就没改口。
“依儿来了?”碍于儿子在场,隋媖贞还是假意的招呼了一声,只是她躺着没动,而且只淡淡的掀了一下眼皮子。
她虽然没让起身,但古依儿还是自己直起了身,随即转向姬百洌,紧张又担心的道,“王爷,你看太皇太妃气色如此差,依儿真是好生心疼,你快给看看,可别误了太皇太妃的身子。”
她不说话则以,一说话隋媖贞脸色又冷了几分。
她的儿子,还需要一个外人来指使?
然而,她还是忍着什么也没说。因为她心里清楚,自己没病,她这儿子能耐大得很,真病假病他一目了然。
不过这次她意料错了。
在古依儿话音落下后,姬百洌坐到床头边,不由分说为她把起脉来。
“哀家无恙,只是最近你不在府中,哀家日夜担心你,致使心累疲乏,故而才如此虚弱。”
说着话,她眼神冷冷的睇了古依儿一眼。
古依儿哪会听不懂她弯损的话?不就是怪她抢了他儿子吗?
当然了,这个时候她肯定不会接话。
“母妃身子无恙,只需静养几日便可。”给她把完脉,姬百洌面无表情的说道。
“唉,哀家这是心病!”隋媖贞突然露出一脸哀愁,“江嬷嬷没了,哀家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又时常不在府中,哀家一个人守着昭陵王府,纵有天大的喜事哀家也提不起那个神。这往后的日子,哀家真不知道该如何度过?”
“母妃若觉得孤单,那儿臣明日就让人多买些丫鬟回来陪你。”
“丫鬟再多有何用?能陪母妃说贴心的话?”对儿子的提议,隋媖贞立马表示出了不满,“再说了,府里的丫鬟还少吗?哀家才不稀罕她们作陪!”
“那母妃的意思?”姬百洌盯着她的眸光突然沉了几分。
“母妃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陶家那丫头挺贴心,也深得哀家喜爱,如果有她陪哀家说话,那哀家纵有再多的烦恼都能消去。既然你没时间陪哀家,那你就把娴儿给哀家请到府里来,如此哀家不但每日都能喜气洋洋,也能让你在外安心做事,少为哀家的身子担忧。”
说完,她再朝古依儿睇去一眼。
古依儿没控制住,瞬间拉长了脸。
红桃已经向她说明过了,这太皇太妃早就选定了自己心仪的儿媳,御史大人的千金。
只是没想到她当着她的面,如此直白的要求儿子把其他女人接进他们府里。
这不是宣战又是什么?
别说她没进府,就是她进了昭陵王府,也没其他女人的份!
瞧着她难看的脸色,隋媖贞嘴角总算有了笑意,只不过是得逞的冷笑。
不过,她成功的给古依儿添了堵,却忘了自己儿子还在身旁。
姬百洌一脸寒沉的起身,冷硬的嗓音如同一潭冷水朝她泼去,“忘了告诉母妃,上月儿臣离开京城那两日,已经在苗岭村与依儿拜了堂成了亲,如今她是儿臣的妻子,你的儿媳。至于其他女子,母妃还是尽早断了念头吧。来者若是客,儿臣不会多问,可来者若是居心叵测,那就休怪儿臣目中无人了!”
“什、什么?!”他这番话,把隋媖贞惊得都忘了自己身子‘虚弱’,猛的弹坐起,震惊又怒不可遏的瞪着他,“你再说一次?”
“母妃,还记得上月十五发生的事吗?”对她的怒火,姬百洌不为所动,还突然反问道。
“上月十五……”隋媖贞收住瞪圆的双眼,眼缝中快速闪过一丝心虚。
“托母妃的福,儿臣那一夜去苗岭村,在途中遇袭,恰巧古夫人秋氏路过并救下了儿臣。在苗岭村儿臣对依儿一见钟情,并托村中百姓作证婚人,与依儿拜了天地结为夫妻。如今,依儿已是儿臣的妻子,认真计较起来,儿臣应当感谢母妃,若不是你那夜派纪仲到我书房下药,儿臣也没有那个缘分与依儿结百年之好。”
“你们……我……”隋媖贞瞬间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刚刚还瞠目圆瞪,此刻都没敢正视面前的儿子,就连说话也如同结巴,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的心虚也让古依儿更加冷颤心寒。
难怪说她性子偏执,她为了自己的喜好,居然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算计自己的儿子。
也幸好那晚纪仲以死护主,也幸好那晚她娘秋盈盈和慧觉师太路过,否则后果真不敢想象。
最最可怜的是,慧觉师太因为这事惨死于妓院中……
也难怪姬百洌不愿回府,有这么个娘,天天都得防着戒备着,稍不注意连命都没了。
这是何其的心累、何其的可悲?
“母妃,今日儿臣带依儿回府,就是想向母妃表达谢意的。多谢母妃的‘用心良苦’,否则儿臣也无缘娶到依儿这般聪明能干的女子。如今依儿被证实,她乃是太师流落在外的女儿,儿臣与依儿成婚,也算是门当户对,想必母妃也很是满意吧?”
隋媖贞轻颤着,咬着牙一句话都不说。
她能说什么?
难不成要她承认自己派人在儿子的茶水中下药?
“母妃……”
“哀家累了,你们退下吧。”听他还要继续说下去,隋媖贞铁青着脸下逐客令。
如此的难堪,她知道说什么都挽回不了自己的颜面。
何况,她也说不出什么。
“既如此,那母妃好生休息,儿臣与依儿就不打扰你了。”姬百洌眼中总算多了一丝温度,连语气都软了几分。
隋媖贞紧紧的捏着被褥,目光阴沉的瞪向古依儿。
不过姬百洌也没给她太多机会,随即牵着古依儿的手离开她寝居。
瞪着无人的房门口,隋媖贞剧烈的喘着粗气,真是差一点就被活活气死过去!
可恶!
实在是可恶!
她给他下药,原本是想让他和娴儿生米煮成熟饭,没想到……
没想到最后竟便宜了别人!
…
走出懿祥院,古依儿扭头看着身侧神情冷冽的他,蹙眉问道,“你这样就不怕把她刺激到?她已经够偏执了,如果咽不下这口气,我们岂不是更麻烦?”
“不会。”姬百洌顿住脚,知道她心里不安,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低沉而又笃定道,“我太了解她了,只有如此,她才会知道心虚,才会有所收敛,哪怕只是暂时,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
他说得如此轻巧,明显是习以为常。
可古依儿听着,心里不是滋味。
“王爷,你们母子关系这样,不觉得累吗?”
没想到他薄唇勾勒,眼眸中露出一丝清冽的笑,“最难熬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如今是从未有过的太平。”
太平?
古依儿皱眉挤鼻,被自己的母妃算计还叫太平?
那最难熬的日子会是怎样的?
可姬百洌明显不想多提,牵着她继续往左边长廊走去。
见他不是往大门去,古依儿好奇的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悦心阁。”
“那是什么地方?”
“本王的寝居。”
“……”
她沉默的跟着,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