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听郝晷这么说,这才释怀,说道:“要说王中书,那可真是个传奇人物,据说他是北海贫苦出身,年过而立,方才来到长安,寻找明主…”
这伙计侃侃而谈,说了好长一段话,这才停下来,对郝晷说道:“客官,小的讨杯水喝,客官不会介意吧。”
郝晷笑着将茶杯递了过去,说道:“小哥请用。”
在那伙计喝茶的时候,郝晷心想他说的什么始平除奸、长安惩强、西平李俨、蒲阪平叛,这些事情,自己大多还是清楚,接下来再问问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消息。
那伙计喝完,将茶杯递还,谢道:“多谢客官了。”
郝晷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伙计道:“要说有趣,倒还真有一个事情有趣得紧,客官想必知道,自古以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然而王中书身旁有一人,跟王中书出入效力十
余年,但却偏偏没有任何官职,而此人还是王中书的师兄,你说是不是有趣。”
这在郝晷看来,并不是有趣,而是有些失望,一个跟随王猛十余年的人,不说有功,劳总是有的,王猛功名大成,却对身旁之人如此寡恩,他这敌国旧人,前去投他,是否也会没有出路。
郝晷问道:“是那人才行不堪为官吗?”
伙计道:“客官这可就说错了,要说王中书能有今日成就,他的师兄可谓是功不可没,论起德行,也是长安城中数一数二的。”
郝晷道:“哦?那这却是为何,难道是王中书有意不想让他做官吗?”
伙计道:“其中内情,这我一个小小的伙计可就不清楚了,不过有次小的道听途说,听闻王中书向陛下举荐,陛下也有意让他出仕,只是不知为了什么,他最终拒绝了陛下的好意。”
郝晷闻言,心想原来是那人自己不愿,看来刚才多少对王猛有些偏见,他并非自己所想的寡恩之人。
郝晷喃喃道:“原来如此。”
那伙计见郝晷突然陷入了沉思,不再发问,
又听有人呼唤自己,便告了一声辞,转身离去。
郝晷不禁在心里念道:“王猛啊王猛,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当初在邺都特立独行,如今在长安又如此神秘,真是让人难以猜透。”
在茶馆坐了许久之后,又是一壶茶饮完,郝晷终于起身,付了茶钱,走出茶楼,来到大街上。
昨夜几个时辰的闲逛,郝晷看到了一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长安,今日白天,长安又会给他什么样的惊喜呢?
也不知是先入为主,还是长安却是无可挑剔,在郝晷的眼里,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安的宁祥和、繁荣昌盛。
所谓良善之地,民风淳朴,关中本是四战之地,如今却有如此景象,倒让郝晷不敢相信了。
可是他却又不得不相信,放眼望去,谦和之貌随处可见,人人都显得那么彬彬有礼,似乎长安百姓,人人皆沾王化,大秦境内,无人不识礼仪。
也不知走了多久,在这样的春风沐浴下,郝晷竟有些想看到一点变化,看到一些不那么美好的事物,甚至希望看到些违法乱治的事。
但是直到他走回馆驿,长安大街都都显得那
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自永嘉之乱后,到如今,已过去五十余年,中原大地,王朝更替,战乱频纷,如长安这样的乐土,可以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郝晷突然间想到了邺城,想到了首乱法度的王公子弟,高低已经立判!
郝晷又开始期待起来明日的朝会,希望朝会之后,能与王猛好好的叙叙旧。
期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慢,而专注的时候,时间却过得很快。
郝晷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开始闭门读起了书,那是一本春秋,春秋大义而微言,要想体会其中用意,自然需要仔细品味,不能有片刻分心。
当郝晷放下书的时候,天早已经暗了下来,更鼓也已经想起,他已到了该入睡的时候了。
今日走了一段路,听了一段故事,读了一卷书,他确实有些累了,刚躺下不久,便悄然入睡,进入梦乡。
晨至,鸡未鸣,郝晷便辗转醒来,他心里惦记着朝见,自然不能误了时辰。
他以极快的速度,洗漱一番,穿好朝服,带
上随从,便踏上了进宫的路。
今日是大秦早朝的日子,再加上郝晷前来,百官备列,郝晷听宣朝见。
只见郝晷进入太极殿门,趋步上前,走到正中,施礼拜道:“臣散骑侍郎郝晷拜见大秦天王。”
苻坚抬手道:“贵使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