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一人出列道:“臣启陛下,今秦失其道,四公叛之,我大燕若不借此时出兵关陇,混一中原,待秦政日复,恐后悔莫及。”
慕容暐闻言一看,见这人正是阳骛之子阳瑶,不禁心中一喜,心想这忠臣之后,果然亦是忠臣!
堂下众臣见慕容暐脸上颇有喜色,又一人出列道:“臣启陛下,秦、燕分据中原,各有兼并之志,今秦自乱,乃是天以授燕。臣闻天予不取,反受其怠,纵是不能一战举秦,亦可进兵崤函,使秦不能守,终可得之。此千载一时之会,唯陛下察之。”
慕容暐闻言,仔细看去,见是给事黄门侍郎梁琛,这梁琛倒是文学新进,此前虽闻其名,但少见其人,今日慕容暐仔细一看,倒觉这梁琛一身浩然正气,十分欣赏。
梁琛说完退下,慕容德终于按耐不住,出列道:“臣启陛下,在听闻秦国有变之后,臣连夜起草一奏疏,还请陛下御览。”
慕容暐道:“快呈上来。”
不一会儿,奏疏便送到了慕容暐的手中,只见慕容暐满怀期待的打开奏疏,方一看完,脸上便露出大喜之策,说道:“爱卿所言,正是朕之欲为。来人,将范阳王奏疏送与百官传阅。”
那宦官闻言,便拿起奏疏,走了下去,这第一个,便是递到了慕容评的手中。
只见慕容评打开奏疏,仅仅扫了一眼,便不愿多看一般的将奏疏递到了位于自己之下的皇甫真手上。
只见皇甫真接过奏疏,神情凝重,细细的看了起来,等看完之后,他不禁轻轻点头,似乎对慕容德的奏议甚是认可,然后便合上奏疏,递给慕容垂。
慕容垂自昨日与慕容德一见之后,对其看法已有了改变,对他的想法开始有了重视,所以他看得很认真,可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名字之后,他不禁暗暗叹息。
而等看到最后一句之后,他更是有些失望,有些惋惜,陛下现在若是能圣虑独断,这样说当然没有问题,可是现在陛下在内受太后之制,在外又需倚仗慕容评,哪里容得了他自己独断,这好好的社稷大
计,恐怕是难以得到实施了!
慕容垂神色不动的将奏疏传了下去,没过多久,百官便已看完,奏疏再一次回到了慕容暐的手中。
慕容暐笑道:“朕欲借此恢宏先帝之业,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就在无数公卿准备出列赞同之时,慕容评突然出列道:“臣启陛下,秦虽有难,未易可图。朝廷虽明,岂如先帝,吾等经略,又非太宰之匹,终不能平秦也。但可闭关息旅,保宁疆埸足矣。”
慕容暐闻言,犹如被泼了一盆冷冰冰的凉水,心中十分不喜,但无奈慕容评乃是大燕执政,若是此事他从中阻挠,那便定无成功的可能!
慕容暐不禁质问道:“今秦难如此,而太傅沮议,岂非无力于事耶?”
慕容暐此言一出,群臣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这还是那个毫无主见的陛下吗?难道太宰逝世之后,陛下已成长了起来。
慕容评道:“臣为国效力多年,岂不知以社稷为重,若陛下以臣庸劣,当告知先帝,废臣为民,何必事事咨之!”
慕容暐闻言,不禁一震,这是他应该有的态度吗?难道没了他,自己这个皇帝,就真的当不下去了吗?
慕容暐心里十分清楚,慕容评若真的被罢免,恐怕不出三日,太后便会前来怪责,而大燕又将如何?慕容暐不敢想下去,他的双肩太弱,实在无力承担这天下重任!
慕容暐竟有些迟疑道:“这…”
慕容评又道:“臣固争此事,非爱秦国,乃是为我大燕社稷,愿陛下详察,至于方才言语仵慢,臣请受罪有司!”
慕容暐闻言,更是火气大涨,如今秦国有隙,正是大燕扩土之时,而他还说是为了大燕社稷,这岂不是把自己当成三岁小孩儿!
可是慕容暐只得忍住,还含笑说道:“太傅乃是三朝元勋,又是朕之从祖,言语之中,朕岂会怪太傅有何不妥,至于出兵之事,朕乃九五之尊,不愿失信于人!”
慕容评道:“臣谢陛下隆恩,然臣以为,苻廋乃秦之叛臣,而陛下助之,此乃不义之举,岂圣贤所宜为!”
自慕容评开口之后,朝中众臣便就此观望不语,因为他们都想知道,这最后,到底是谁听了谁的!是慕容暐乾纲独断,还是慕容评总领万机!
慕容暐沉寂许久之后,终于说道:“朕今日乏了,出兵之事当从长计议,退朝!”
群臣闻言,已知分晓,只得行礼道:“臣等恭送陛下。”
慕容暐甩袖离去,胸中多少有些不忿,但是他又能如何呢!他不禁开始怀念慕容恪,若是太宰尚在,今日一定不会闹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