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仍在进行,两方都在拼死搏斗。张蚝要守住阵地,击退敌军。而邓羌却一定要攻下阵地,为军队开路。可是现在,他们谁也达不成目的。
每次交战,战场上都会增加成百上千的尸体,鲜血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双方的损失都很惨重,但总的来说邓羌所军受的伤亡要少一些,毕竟他们的军事素质要高一些。
但是并不代表这就能让人接受。邓羌带的是大秦的精锐,是大秦的希望,看着将士们倒在血泊中,再也站不起来,邓羌的心就如同被撕裂一般的疼痛,这些都是他的兄弟,他的手足。
这是他的第一战,打成了这个样子,还叫苻坚如何在信任自己。他不禁生出一种恐惧,一种害怕再次被遗忘的恐惧。现在只有战胜张蚝,才能战胜这种恐惧。
作为一个带兵之人,邓羌实在很欣赏张蚝。他能以一人之力,让整个军队在面临绝望的时候,突然出现一种生机,蓬勃的生机。
靠着他一个人,就能让那些完全不是骁勇军
对手的士兵撑到现在,这完全是一种奇迹。他虽然觉得张蚝和自己的单打独斗,不一定能够胜过自己,但是如果自己是张蚝,又能做到让士兵绝境反击吗?
他不知道,他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双方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鏖战了近一月了,邓羌和张蚝都绞尽了脑子,却还是无法将对方打败。他们只有用时间来耗,谁最先倒下,谁就是失败者。
可是张蚝背后便是并州,他有充足的给养。而邓羌却是快马奔袭,粮草已经开始越来越少,饥饿也许就要变成他们最大的敌人。
邓羌不知多少次在心里暗骂那些管着运输粮草的官员,可是他却不能说出来,他怕动摇军心。
这一日,邓羌正在营中寻思着如何应对张蚝,一名哨骑跑进营中,喘着粗气道:“禀将军,陛下大军离此已不足三十里了。”
邓羌闻言,心中不禁开始紧张,他曾信誓旦旦的要为苻坚开路,现在时间过了近一月,竟然没能前进寸步,他有何面目去见苻坚。
可是他又不能不去,他首先是一个臣子。何况战场上的事也本来就不是谁都能料得到的,这一切也不能全怪他,现在大军来了,他的粮草也来了。
邓羌叫上吕光,带上数十轻骑,火速前往迎接苻坚。
苻坚见到邓羌,问道:“闻说将军与敌军相持月余,尺寸未有所进?”
苻坚一来便开始对邓羌进行责问,邓羌却无力反驳,他总不能说是因为敌将勇猛,自己打他不过,导致被敌军挡在外面一个多月吧。
邓羌跪在地上,不禁生出些冷汗,说不出话来。
苻坚又道:“难道将军已被敌军吓得胆寒了么?”
邓羌终于开口道:“臣带兵不利,愿受陛下责罚。”
苻坚叹息道:“难道当年有万夫不当之勇的邓羌真的老了么!”
吕光知道邓羌有难言之隐,他那么的骄傲,又怎么了能承认自己比别人差呢。可是现在秦军不能没有邓羌,若没有了邓羌,谁能挡得住张蚝呢。
吕光开口道:“禀陛下,此次我军未能前进,并非邓将军之过。乃是敌军中有一敌将,名为张蚝,实有万夫不当之勇,与邓将军不相上下。鏖战月余
,始终不能相胜。”
苻坚一听,顿时生出了好奇之心,问道:“哦?此人是何来历?”
吕光道:“据臣所知,这张蚝本是上党人氏,本姓弓,后投张平。因他多力矫捷,能拽着牛倒走,无论城墙多高,都可翻越而过,如履平地。那张平喜爱其才,收为义子,故而改名张蚝。”
苻坚听了吕光说的话,又看了看邓羌。心想若果真如此,那邓羌倒真的是遇到了对手,自己也不能一味的责怪他。可是现在就凭吕光口中所言,还不能十分确认。
苻坚道:“既如此,也并非邓将军之过也。如今大军已至,正可拉开架势,一举荡平敌军,为将军雪耻。”
邓羌闻言,连忙道:“谢陛下恕臣之过。”
等邓羌说完,苻坚立马变脸道:“可若是尔等言过其实,朕必然军法从事。”
邓羌和吕光不敢说话,心想这天威也太难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