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向着她摇了摇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袖云,总不能大家都抱着一起死吧,夫妻尚且大难来时各自飞呢,这时,我们也管不了那许多了,就看各人的造化吧,一会儿,看看,能多给点银财做遣散
费,就多给一些吧…”
沈夫人死死地抓紧着手里的扇子柄,她不想,竟然真的就到了这个地步。
沈夫人娘家也曾是富甲一时的大户,她闺名袖云,蒋氏独女,当年嫁给沈玉浓的父亲沈圣俞,是这京城的一桩大事,她的六十四抬嫁妆,甚至连皇宫里都被惊到了。
更不提随她嫁过来后,带着的若干地契与十数家店铺。
所以,沈夫人蒋袖云嫁给沈圣俞后,沈圣俞乃至于整个沈家,对她都是礼遇有加的。他们夫妻二人,也算是琴瑟合鸣,恩恩爱爱的。蒋袖云更是仗着这些嫁妆,在沈家一直是地位尊崇的,甚至,外面都有传言,沈圣俞有些惧内的。
蒋袖云娘家的父母离世后,所有的家财都归了沈家,她原以为,这一辈子,不会为着生计发愁,一生锦绣云堆,富贵不凡的,不想,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
丈夫背着她在外面纳了小妾,她不得已,在世俗的压力下,只得让那个她眼里的下贱女人抬做了丈夫的姨娘,接受她的奉茶,叫自己姐姐,那是蒋袖云最痛苦的一段日子。不想更痛苦的还在后面。
沈圣俞壮年,不及三十岁,就奔赴黄泉,留下她与那妾室,并一人一个儿子,这种少时丧夫已经叫她痛苦了这么长的时间,不想到了现在,还要面临着,中年丧子之痛。
虽然沈玉浓还躺在那里,可是,府里的人都在传着,他久未清醒,定是不好的兆头。
沈夫人死死地咬着唇,手一直在抖,要将那和田玉的扇柄捏碎了,她保不住丈夫,保不住儿子,现今,连这锦衣玉食的生活,也要保不住了。
“袖云,娘知道你心里苦,但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放心,浓儿会醒的,等他醒了,我不信他会就这样眼看着咱沈家倒下去,我相信我们的浓儿,一定会将我们失去的,再挣回来的!”沈老夫人说道。
沈夫人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沈老夫的话,只能让她更为的厌倦,但她不能说什么,她与沈圣俞燕好之时,将自己的那些嫁妆上的店铺并地契都交了出去,只留下了少许,现在,她的体已也还有一些,但一想到,自己蒋家的财产,也都被这次事,搅了进去,血本无归,她就觉得气闷,心里恨着丈夫当初的背叛,又恨现在的局面,她不得不做出大度的神态来。
沈老夫人不再说什么,因为管家已经带着那几个账房先生走了进来,与此同时,管家手里也拿来了府中各下人的身份名契。
下面的事,沈老夫人自称是一介女流,并无处理这种事情的能力,就委托了沈玉渊做为沈家当家人,一手处理。
这天下午,沈家前厅里,一直响着算盘的噼啪声。
直算了一个下午,到得傍晚,终于将要分给各个下人多少钱财,都算得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