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又糊涂了,哪有什么年轻郎君,准是把以前的事记混了。
柴元娘敷衍几句,扶母亲上床休息。
“你去了没有?觉得那人如何?竟劳烦你祖父亲自接待,我想那郎君定大有来头,姓……好像是姓谢,谢氏人家又是谁呢……”
柴夫人嘟嘟囔囔的,丝毫不发现女儿已是脸色大变。
千万条雨丝挂在天地间,朦胧了远树,也迷茫了柴元娘的心。
谢景明来柴家时,她有偷偷看过他吗?
不会的,如此幼稚的事,她定然做不出来。
可为什么,脑海中总朦朦胧胧有个影子,不经意间出现,总能令她回想起十四五时,那种少女怀春的悸动。
二十年过去了,这种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加深刻。
她拼命想,拼命想,到最后总会把这道身影和谢景明联系起来。
赶也赶不走。
是他吗?
柴元娘茫然了,二人第一次见面,是她十八岁那年,谢景明来渝中试探两家联手的可能性。
她记得很清楚,谢景明和祖父对弈,她奉茶进去,谢景明取了茶,看了她一眼,道了声多谢。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交流。
谢景明嘴角虽挂着笑意,可眼神就像冰封的湖面,平静得似乎毫无危险,她却敏锐得察觉到危险——一旦掉进去,就是死。
那次祖父明确和自己提出,要做好与谢景明联姻的准备,因此她一开始就不曾将谢景明放在“爱恋之人”的位置上。
但后来仍是不可遏制地对他动心了。
她曾自嘲,可能是出于强者的崇拜和爱慕,这人啊,或多或少总被强大的人吸引。
然而现在想来,难道……那不是他们的初见?若不是,她又在何时见过他?
不知不觉走到柳荫林,猝不及防的,一道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谢景明?!
她捂住嘴,差点喊出来。
似是听见身后的动静,那人徐徐转过身。
十六七的样子,五官与谢景明生得极为相似,嘴角微微下吊,只要不笑,就透着一股逼人的压迫感,就连眼神也是一样的淡漠。
却不是他。
柴元娘已经猜到他的来历了,明知道应该歉意地笑笑,赔个不是,然后走开,但她的脚就像是被钉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
被人目不转睛盯着,任谁也不会太高兴,那少年皱皱眉头。然不等他发作,从湖那边转出一位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约莫七八岁的模样,生得粉雕玉琢的像个瓷娃娃,笑嘻嘻地喊他:“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