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又有什么用?”谢景明望着那尊汉白玉大石狮子,“只怕她最不想见的就是你。”
“若不是你用计暗算我,我和她也不会阴阳相隔!”
谢景明淡淡瞥他一眼,“赶你出相府的人不是我,耐不住贫穷的人不是我,躲在人群后头,眼睁睁看着她被你家奴仆拳打脚踢,却只言不发的人也不是我。”
宋孝纯嘴唇开始哆嗦,“若没有王梦成那一千金,古董铺就不会暴露,父亲就不会被官家问罪,我还有机会把她弄进府里。”
谢景明失笑,“若没有那一千金,你拿什么还债?你爹可是不愿给你添这个窟窿。”
李勇在旁冷声冷气地说:“怎么还?必然是卖了那个名妓还债!”
“胡说!你个宦……你如何懂男女之情?”
李勇讥笑道:“你既然想到用卖她还债这个借口搪塞你爹,难道真没动过这个心思?”
“没有,我没有。”宋孝纯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脸色愈发苍白,似乎某个深藏心底的,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念头,突然暴露在阳光下。
李勇深恨这群人没把官家放在眼里,愈发不依不饶起来。
“稀奇!搜刮民脂民膏的脏钱,走私盐铁的黑钱,你花起来竟如此理直气壮?你宋家弄权贪墨,你不仅不知悔改,反倒怨恨查案的差人。由此可见宋家家风真是污龊不堪,烂到根儿了。宋公子今天这话,我必要原封不动禀告官家。”
完了,他又给老父亲惹麻烦了!宋孝纯脑子轰的一响,双膝一软,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地上可真凉啊,刺得膝盖有如针扎,那天倩奴躺在雪地里,又是什么感觉呢?
一双黑色皂靴停在他面前,头顶传来谢景明毫无起伏的声音,“义冢。”
是了,她没有亲人,只能葬在义冢。
可惜宋家被抄,他不被砍头,也会被流放千里,恐怕没机会去拜祭她。
宋孝纯痴痴呆呆地想着,忽听一阵轰轰的车轮声,太子的车驾已是急急而至。
太子肯定求得官家的恩旨了!宋孝纯眼神一亮,忙从地上爬起来,若能逃过此劫,他一定好好听父亲的话,再不给宋家惹祸。
谢景明和李勇互相对视一眼,不疾不徐踱到马车前,恰好谢元佑从车上跳下来。
“我来送送老相国,他毕竟做过我的老师。”谢元佑身穿绛纱袍太子衮服,头戴十八梁远游冠,太子的气派拿了个十足十。
李勇看着谢景明。
谢景明略一点头,让开道路。
因是太子殿下亲临,看守宋伋的官兵也不敢使劲拦着。
“相国!”谢元佑几乎是一路小跑跑到宋伋轿前,小声道,“可有法子救你?”
宋伋摇头,“无解,太子不可替我求情,以后在官家面前务必谨小慎微,收起所有的小心思,你是嫡长子,只要不犯谋反大罪,官家没有理由废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