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有一片连在一起的楼宇,里面各间是不同工种的人在练习。
“西面是舞坊,东面是乐坊,平时练习都是分开的。”潘良在前面引路,一边解释,“给皇室献舞或献乐时,会搭配练习。”
“这就是最普通的乐工房。”潘良在一间房门前驻足,里面的女子们,各执着乐器,吹拉弹打。百草诗认出了琵琶、箜篌和腰鼓,其他的就叫不出名字来。
红曲指着那些乐器,一一辨认。
“那个有六管、长约两尺的叫做芦笙,可以吹奏古朴、悠扬的曲调,当年太祖征战黔郡时带回来的;那个螺钿紫檀制成的圆圆乐器,叫做阮咸,大焱流行的《清商乐》,阮咸就是主要乐器之一;那个开有八孔的管子,叫筚篥,是太宗时期龟兹国传来的……”
只一番讲解下来,潘良大为震惊。本以为新上任的太常寺卿不通音律,不成想身边一个小女子,竟懂得良多。
“想不到姑娘是舞乐大家。咦,我看姑娘有几分眼熟……”
红曲之名响彻焱京时,教坊中人也有去竞观的,回来后和大家分享。所以潘判官觉得红曲眼熟,一点也不奇怪。
红曲别过头去,玩笑般的语气道:“大抵,我容貌平凡,判官你见的太多了。”
潘良干笑,“姑娘太自谦了。如果你这还算普通,世上还有谁敢称佳人?哦,这间是给前头人准备的。”
所谓的“前头人”,也叫内人,是教坊的重要构成,因为经常有机会在皇帝面前表演,因而被叫做“前头人”。
不过百草诗蹙起了眉毛,前头人所唱奏的竟是前庭花这种靡靡之音,毫无王朝盛世之气象。
潘良带大家最后来的房间,里面有一些青涩的面孔,因为表演者非常年轻,有的根本就是小孩。
“他们是优伶,往往都身怀绝技,有着旁人无法企及的技艺,或善歌,或善舞,或善杂技。”
折羽冷眼看着,讲解了半个时辰,内作使都没有出现。“太后大寿的献乐,准备的怎么样了?陛下现命我全权负责,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请内作使现身,乐工、内人现场表演。”
潘良的脸色,顿时十分精彩。但他两面都得罪不起,硬着头皮去叫人。
折羽则和百草诗、红曲在琅乐殿等候。
一炷香后人齐了。乐工伶人倒还好,只是内作使,睡眼惺忪,眼皮子下面带着青黑,一幅被掏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