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不能。
所以她不松珩的命,她将松珩拎回那座大阵,在妖都反应过之前,不惜一切代价将那座阵解开。
“你放心。”季庭溇看着薛妤的神,也正色道:“日后该如何行事,下属该如何约束管教,我心里有数。”
“一一,二二,我也不喜欢搞那些包庇同族,不管三七二十一给人定罪的做。”
“你有数好。”薛妤默了默,垂着眼轻点了点头,问:“当年负责这件事的人呢?”
“还有那位玄苏,都在哪?”
“借用了下云镇的小牢房,两个都在里面押着呢。”季庭溇头朝后仰了仰,点了点身侧的侍从,开口道:“央央,为薛妤殿下引路。”
闻言,薛妤看向溯侑,两人一前一后起身,朝年见状,也一放手中的筷子起身,被季庭溇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后颈,强迫着又坐了下。
“你女郎和指挥使解决陈年旧事,你跟着去做什么,,多年未见,陪我喝口酒。”
朝年痛苦地抹了一把脸,像早知道自己逃不掉似的,视死如归道:“圣子,我陪女郎出,有任务在身,真不能喝酒。”
说起薛妤。
季庭溇自己抿了一口,当的一下放下酒杯,看着两人的身影,眯着眼摸了摸下巴,问:“你女郎今天怎么了,从前话都不说两句,今天还生起气了。”
“殿下。”侥幸逃过一劫,朝年字正腔圆地回:“女郎对这种事,格外看重,难以忍受。”
“邺都当年乱判的况比这还严重许多,几年整顿下,现在没谁敢这样做了,全部实实按流程。”
“何况,遭遇这种事的还我们殿前司的指挥使。”朝年撇了下嘴,理所当地道:“女郎能不生气么。”
镇上的小土牢里,薛妤走在中间的小通道中,一路到底,光影越越暗,后成为模模糊糊的一团,像一团黯淡的飘在半空中的乌云。
央央停下脚步,低声道:“殿下,这条路往左,着玄苏,往右走,着当年审理此事的羲和执事,白游。”
一片昏黑里,薛妤看向溯侑,他五官太过出众,即使站在矮而破的牢房中,也风度翩,从容隽永的模样,先前的那点脆弱,又被很好地掩藏起,再也寻不出一星半点。
“先去哪?”她问。
其实事发展到这一步,结局经定了,去与不去,去哪一边,都没有太大意义。
溯侑不甚在意地弯了弯眼梢,凝视薛妤。
她未施粉黛,长而柔顺的乌发彩带一样静静垂到襦裙前后,直到腰际,肌肤呈现出雪一样细腻的白,生生晃人眼,一双眼睛仍冷的,衣袖上,裙摆上却沾着一种不知从何而的暖香。
从头到脚,她都跟这样破败,灰暗的地方写满了不搭。
“别说什么让我出去的话。”薛妤似乎能洞悉他的想,红唇微动:“我审过的人,比你想的还多。”
闻言,溯侑伸手捏了捏高挺的鼻脊骨,颇有些无奈地提了提唇角,道:“前后没有讲究,女郎问什么,问完,回去吧。”
“这地方,没什么好待的。”
薛妤料想他还有话单独跟玄苏说,于朝右边走了一步,言简意赅道:“我去处理圣地的烂摊子,这边,你自己看着办。”
溯侑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她身影彻底消失,才一点点落下了眼尾的笑,提步去了相反的方向。
顺着脚下的方向走出没多远,薛妤便看到一间施了术,挂了小锁的牢房。她伸手扯了一下,上面的灵力承受不住那种冲击,啪嗒一声落了下,在空旷的牢房中荡出一声接一声的回响。
里面半蜷缩着身体,膝盖盘在稻草上的中年男子抬眼一看,顿时半直起身,拱手哑着嗓子颤巍巍道:“见过殿下。”
审人习惯使,薛妤坐在他跟前那张长凳上,居高临下看人时,透着一种不怒而威的冷淡凉薄之意。
“殿下,小臣知错,小臣也被蒙蔽的。”白游连声喊冤,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跌在一只妖鬼身上。当年,溯侑在他手底下,吃了不少苦头,伤重而深,押上审判台时,几乎只堪堪剩一口气,他以为他肯定活不下。
十年一晃而过,他不仅活了下,还摇身一变,成了邺都传人跟前的大红人,官拜指挥使。
白游真悔得肠子都青了。
薛妤冷旁观他痛哭流涕的忏悔,这些话语,这些恳求的小把戏,她不知听了,见了多少,还能看不透么。
在某一刻,她不耐似的点了点凳边的纹理,哒的一声,白游的声音戛而止。
“哪里错了?”她问。
白游愣了愣,反应过后立刻答:“小臣受人蒙蔽,轻易听信人言,有眼不识泰山,诬蔑了指挥使大人,求殿下恕罪。”
说说去,只因为溯侑成了邺都殿前司指挥使。
薛妤不欲多言,她长指伸出,一根银丝精准地落在白游额心,轻轻一扯,白游的神在转瞬间变得呆滞。
搜魂术。
成片的记忆如浮冰般呈现在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