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郦棂也不否认,笑道:“你我好歹相识多年,不会假意推托吧?”
时析岁见她似真有事相问,饶有兴致,叹笑道:“若我不答应,妳定然会说我偏心清曲。妳尽管带路便是!”
郦棂见其答应,一时忍不住盛笑,“呵呵…随我来吧!”
红曲楼中,谢铁与李二喝得不是特别尽兴。或因郦棂与陈歉游船太过惹人注目,此夜来此楼的看客也少了些。台上的歌伶,表现也不尽人意,唱曲水准均不及郦棂一半,着实没有太大意思。
谢铁放下杯子,叹笑道:“唉…红曲楼果然少了郦棂,黯淡许多不止!”
李二虽不常听曲,也是这般认为,“方才那几个歌伶唱得确实一般,但人家沦落风尘也是不易,谢兄就不要太计较了!”
谢铁赞叹道:“不想李兄还这般恻隐之心啊!谢某受教了!”
不等李二说话,台上又缓缓而来了一个歌伶,看着还不过二八年华,稚嫩的脸庞略显羞赧,见她浅浅福身,悠然唱道:“肝肠百炼炉间铁,富贵三更枕上蝶,功名两字酒中蛇…”唱了这几句,舒气停了停,又将后一段曲唱了出来,便草草收场。
虽说唱得也是非常平庸,但台下之人一时停下了喧哗,似乎都在回忆旧往。此曲胜在耳目一新,与先前那些风花雪月,幽怨连连的曲子不同,故颇受青睐。此曲尽写人生虚幻,求而不得,而歌者未深染世俗,声音自然带着几分为说新词强说愁的烂漫之气,又怎不让在场的人深思。见那歌伶刚退回屏风后,就有人好奇其名字来了,看着似乎就要名声鹊起了。
此曲名为《卖花声.悟世》,乃才子乔梦符所作。
因此曲颇含哲理,至正初年间颇为流行,但渐渐的就鲜有人弹奏,今夜倒是意外之喜。世事多艰,富贵就像是梦中蝴蝶翩翩美好,三更醒来亦逃不过庄生晓梦。功名更似酒中之物,杯弓蛇影般飘渺得很。尽管如此,世人仍不知疲惫,前仆后继。但又因这般精神,历史中才留下了无数光彩夺目的故事与诗篇。悟世,悟世,又岂能一朝闻道?路漫漫其修远兮!
楼阁之上,有两个来自蒙古的年轻男子同桌而饮。见其中一个乃先前与冯烛伊对桌而食的男子,此时他依是带着雪帽。另外那人则是今早去客栈与雪帽男子会面之人,其一身标准的蒙古锦衣,颇有几分贵气。
雪帽男子听了此曲,也不吝赞叹,“贺喜格,这曲子着实不错啊!”
另一男子则摇头一笑,淡道:“曲子词意不错,但唱得确实差些!”这时说话的男子叫做贺喜格,按照蒙古话是恩惠的意思。雪帽男子则名唤脱里,是雄鹰的意思。
两人都是身材长大,健壮挺拔,五官深邃,故而十
分英俊,谈吐间尽显草原男子的威武霸气。
两人又交谈了须臾,见脱里忽而正色道:“秋歌有消息没有?大概几时能赶到杭州城?”
贺喜格平静道:“秋歌来信说,元宵灯节前定能赶到!”
“如此便好!”脱里满意一笑,又肃穆道:“各路人马都安排妥当了,切莫有漏网之鱼!”
贺喜格拍了拍胸口,认真道:“脱里放心吧!我已安排弟兄把守了各个城门口,保不会走漏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