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乱世,在场的所有人都心有不愿与不愤,不过皆含意心头,俱未申道罢了。此夜宴席,不比王侯将相般华丽高贵,却最为难得的是平凡真实,此场盛宴空前绝后,是由各界人士结伴而成。漂泊江湖的商客,远游探亲的过路人,意气风发的将士与那落草为寇的好汉,还有只求温饱两餐的下尘。推杯换盏间,自然还有很多趣事,在此就不必多谈了。所谓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
章刀听言,卖布徐郎极为爱酒,此番阻碍了他的行程进度,心中一直汗颜无地,决定以酒陪罪,谁料平生狂酒客,如今变作酒悲人,徐寿辉只是小酌两盏便停杯踌躇。此般光景,章刀以为自己行为引起了徐郎的不满,便识趣不再打扰。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欢乐过后是那依依不舍的离别,终于到了散席的时光。甘文驹一路随同胡深进了客
房,一直困惑于心的问题,终于有机会提问,“不知大哥为何…忽然与章刀这般友好?”
醉翁之意不在酒,胡深丝毫不见方才的醉意,看了看甘文驹,意味深长地叹道:“大哥早就说过,浙东地气皆白,不久必定会战乱四起。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谁能担保日后,他们就没有用武之地?如今鞑子当道,排除异己的党争,何其激烈!若是老鼠少了,我等何有立身之所?更谈不上保乡安民了…”
甘文驹闻之,恍然大悟,浅笑道:“大哥一向处事细腻,想必章刀也有过人之处,才能让您这般笃定吧!”
“好小子!”胡深紧蹙了下眉目,无所可否,得意一笑,“大哥的心思,都快被你看穿了,如此之久可不得了啊!”
“大哥这话,可有刁难之意?”甘文驹抿唇一笑,故作疑问道。
胡深故作淡定地凝视甘文驹,须臾却摇头一笑,“
你可是越来嚣张了,看来得找个悍妇管教管教你方可!”
闻及娶妻生子之事,甘文驹顿生羞赧,“大哥切莫取笑我了,文驹一事无成,何以家为!”
这般心思,胡深一看便知是难以为情,取笑道:“你可要多学学人家谢贤弟,他可娶了个了不起的妻子!”
甘文驹淡笑道:“谢公子剑法高超,一表人才且风趣幽默!文驹岂能与之相提并论?”
“你呀…”胡深当即无奈,苦笑道:“你好歹也算品貌不凡,怎就如此怯生?不然让嫂子给你介绍一个?再不然,大哥带你去妓院,挑个花魁给你,如何?”
说道最后一句,两人都不自觉地大笑。
与甘文驹有相同疑问的赵玄风,此刻正与章刀亭下赏茶,听雨而谈,“大哥!往后我等与胡深打交道,想必会有很多身不由己,您甘心如此?”
章刀抿一口茶,面无表情地道:“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二弟是否埋怨大哥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