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生一手撑在他颈侧,手指挑起他下巴,江顾白恼怒地睁眼看他,一双眸子怒得发亮,江楚生轻轻一笑,似是探究,“真奇怪,我这么恩将仇报,按理来说,你该愤怒才是,但是你虽有愤怒,却又有别意……好像,对我很失望的样子。”
凑到江顾白的下颚处,嗅他脖子内的微香,虽摔到了水中,江顾白又染了一衣襟的血,但江楚生浑没嫌弃的样子,很是喜爱他的肌肤。
“我本敬你是个汉子,却未想到,你……”剩下的话他再也说不出口,只是一阵喘气,仿佛要断气一般地喘气。
“如此说来,我在你心中,就算不是个英雄,也是个枭雄了?”江楚生以指细细描摹江顾白的面庞,半晌,却是低声一笑,“枭雄也难过美人关啊……”
他这分明是调戏,江顾白胸间一痛,唇边溢出些温热。
他受伤当真极重,江楚生并不算轻,那么高下来,哪怕有树木缓冲潭水减压,他也差点被压死,若非江顾白往日练功也勤,内功修为不弱,江楚生压他那么一遭,他早已送命。
看他面色灰白,唇边鲜红,江楚生调笑之色稍敛,捉了江顾白的手腕搭脉,只发现那脉搏微微,稍稍急促,然而忽强忽弱,延绵断续,这是五脏六腑皆受损的脉象……
再多调戏他几次,只怕他真的给气死了。
“原本你带我去找蔺钦澜只是个托词,只怕现在,真的要去找了……”江楚生冷笑一声,将江顾白的衣襟合上。
江顾白见他如此,知道他暂时不会再对自己无礼,心中微宽,面上却是扯了嘴角而笑,“笑医虽亦正亦邪……但是……他徒儿……咳咳……他徒儿蔺钦澜……却份属正道,你去找他……他……定不会为你续上经脉……”
“神医爱财。”江楚生微笑,“何况他这般年纪,医术高绝,为人自有一种傲气,听闻笑医当年续人经脉乃是一绝,蔺钦澜从小跟在他身边研习医术,别的可以精通,这手艺,却不是简单便可精通得了,一个名医看见一个极难医治的病人,岂非狂蜂见蜜朵、老饕闻肉香?”
“你倒是想得明白……”江顾白自然知道江楚生说的是真的,但是,听他这么说,他却还是笑着,“只可惜,你这番打算,必得见他一面才可成功,蔺神医久居山中,避世独行,你……你想找到他……哈哈……难……难……”
江楚生坐于床边,抚了抚他的额头,却是温柔,“可惜的是,当年年少,笑医承我一情,所以邀我同住过一段时间,蔺钦澜虽总变换住处,一年只住他师父之地一月,但据我推算,那些住处离他师父的地方并不很远,旁人不清楚,我却清楚,旁人只道他随意而住,我却知道不是。他纵使住在山间,只要出了山,到了驿站,找匹马狂奔三天,便可到了地方,我们掉下来的地方,正是那个范围中……巧的是,蔺神医好养身之道,这等天气原也该到武当山旁……”
江顾白虚弱地道:“这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何况,武当山附近何等大的地方,你怎么知道一定能遇到他。”
江楚生挑了挑眉,道:“我虽损了经脉,但毕竟于性命无碍,一日没找到他,我也一日不急,顾白,现下急的,应该是你……”
江顾白目中平淡,竟有平静薄淡之色,“生死有命,若上天一定要叫我死,那也便是我的命数……”
江楚生嗤笑一声,“我却不信命……”说着,他掐了江顾白的脸一把,江顾白脸颊肌肉被掐痛,微微皱眉,然而内伤太重,并未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