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电子日历跳到2月17日。

“嘀嘀嘀……今天过生日的你幸运色是红色,穿一条红色连衣裙会有利于桃花运哦。”电子备忘录在午夜十二点准时提醒我三十岁的生日到了。如果不是这部手机还挺贵的我非得把它扔出去不可。

说真的都是生活在玄幻侧的世界为什么人家能做出不老药剂,日本这边连点苗头都没有啊。

阿旅蹭着我的脚踝,像一条毛茸茸的毯子。我把它放到膝盖上,坐在摇椅上吱呀吱呀地晃了起来,如果配上壁炉和毛线团简直像提前过上了老妇人的生活。哀川氏说的没错,我果然太缺乏年轻人的激情了,这样下去会未老先衰的。仔细想想和我同龄的人不是结婚养孩子就是在结婚养孩子的路上,小部分事业型女性在职场上打拼……正想着,分家的堂兄打来了电话。

“富江,疗养院那刚才通知我,润次郎堂叔脑电波有反应了,我这里脱不开身你不是没事做,去一趟吧,还有你从前和他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润次郎的确对我不错,总持寺压抑的环境里童年偶尔的色彩都是润次郎带给我的,所以哪怕发生了那样的情况,我仍然无法责怪他什么。

“我会去的。”

川中疗养院,主治大夫介绍着润次郎的情况,“他的脑电波从三个小时前开始出现异常波动,很多研究表明这是植物病人苏醒的预兆,国际上出现这种征兆的病人醒来的可能性超过五成。”

对于一个被判了死刑,医生建议家属终结生命的人来说五成的几率不低了。

大夫知道这位小姐只是伊藤润次郎的亲属而已,而且还不是近亲,也就没说多余的话,“如果有亲人不停地喊他的名字的话苏醒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想象不来自己握着润次郎的手不停喊他的名字的画面。

润次郎是很有书卷习气的类型,学生时代就出版过一本推理,我家当然也有,不过他的风格太过血腥,每一个字都在渲染死亡,

消瘦的中年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胸口微弱地起伏。

有时候我也有想过让他这样活下去是对是错。

“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就当你能听到好了。”

“润次郎,你睁开眼睛告诉我那个世界只是你制造出来的幻觉。”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我。

我把手心贴在他额头上,静静地在病房坐了一下午,知道天边的红云将白色的病房染上了一丝色彩,我才直起身来,坐的太久了腰有点疼。

“润次郎,你是否仍然困在长梦里呢。”

我没在润次郎的梦境中见过他,时至今日我更愿意相信毒岛只是润次郎幻想出来的人物。

我在网络上搜寻“怎么检测一个人是不是异能力者”,可是一无所获,异能力还不是烂到是个人都知道的设定,最明智的选择是找内行人询问,我的手指落在森鸥外的电话号码上,可迟迟没有按下去。虽然我对异能力毫无了解,可能制造出那么真实的末日世界,润次郎的能力一定很了不起。害他成为试验品就糟糕了,想也知道某些实验室肯定从没停止对异能力者的研究,日本这边还算风平浪静,对异能力人士并没有开除人籍,可是阿美莉卡那边就很糟糕,他们讲觉醒了超凡能力的人称为“能力增强者”,激进派天天在公众面前宣称要将这些人集中起来看管,很难不让人想到二战时的犹太人集中营。

还是不要说了。

“富江?”

不知为何森鸥外出现在门口,还提着蛋糕和礼物。我想起来了,他说过要给我过生日来着,居然特意跑到疗养院来了吗?

“这位就是润次郎先生吗?”

我站起来打开了灯,“是他。”

“我想你会不会来了这里就过来看看。”

我可不相信您老人家会做无用功,肯定是先知道我在这里再来的,不过我不会拆穿他就是了。

“礼物。”

我接过来放在一边,不知道他送了什么还是回家再拆吧。

森鸥外撑起桌子,点上蜡烛,“虽然你可能会不开心,但是三十岁生日真是蛮重要的。”

你竟然还敢说!

没到这天时总是发愁的很,光是想想都觉得眼球一片漆黑,可这一天真的来了反而很平静地接受了,我吹灭了蜡烛,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愿:希望润次郎能够醒来。

“好香,是奶油的味道吗?有多久没闻到了……”

我脖子僵硬地扭到病床上,只见润次郎撑着形销骨立的身体,眼睛还没有睁开,鼻子倒是耸地勤快。

昏迷十几年,居然被蛋糕的香气唤醒了吗?

他的爪子马上要碰到蛋糕了!

倏地,森鸥外袖子间冷光一闪,银白色薄如纸的刀锋倏地敲在润次郎手上,他用的是刀背,还好。但是,对一个昏迷近二十年的可怜人,一个只想抓蛋糕吃的可怜人,用上武器真的没问题吗?

森鸥外是这种人吗?

我眉头紧锁,忽然脑海里冒出来一个想法,“莫非,蛋糕是你亲手做的?!”

森鸥外的沉默不语说明了一切。

我们两个的生日是同一天,他亲手做了蛋糕,我连围巾都没织一条。

森鸥外看到,就在手术刀敲上伊藤润次郎手背的瞬间,这个刚从植物人状态苏醒的男人却抽回了手。

……嗯?

“这不是富江吗?你居然变得这么老……成熟了咳咳咳!”伊藤润次郎装作多年没说过话喉咙适应不了的样子,眼睛却一直盯着蛋糕。

我冷血无情地拒绝了他,“你才刚醒,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我去叫医生来。”为了防止他偷吃我把桌子搬到了门口。

森鸥外看了眼非常醒目的红色按铃,机智地没有开口。

伊藤润富江走出去后森鸥外观察起趴在床上,上半身悬空似乎马上要掉下床,没多少肉的手臂直直地伸向门口。

躲开他的刀只是凑巧吧,这个叫伊藤润次郎的男人的确昏迷了十数年,根本无法伪装。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后医生们挤了进来,检查后主治医师惊喜地说:“润次郎先生!您创造了奇迹!竟然没有任何后遗症。”

因为我在大夫们面前也称呼他为润次郎,所以他们也这么叫了。

润次郎昏迷时还是个稚嫩的年轻人,盘膝坐在床上任大夫摆弄了好一会,问到:“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啊。”

“这要看恢复状况,积极复健的话,很快的。毕竟您昏迷这么久日本发生了很大变化,需要适应一段时间……”

“那我什么时候能吃甜食?”

“如果恢复顺利的话……”

说了和没说一眼,润次郎趴在枕头上一点精神都没有了。

大夫,“病人刚醒精力有限不要聊的太久。”

我看他是没吃到蛋糕才没精神的吧。

润次郎不能吃,我也不能吃,让一个嗜甜食如命的人看着我吃也太残忍了,我想了想把蛋糕装回盒子里连带着礼物塞给森鸥外,“你拿着回旅猫,我晚点回去。”毕竟我还有许多话和私事要问润次郎,他在这里不方便。

然后我把门钥匙放在了他手心里。

森鸥外看着手心里造型别致的钥匙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