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娘从榻上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的犀利与在宁承齐跟前伺候的温柔截然相反。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神色冰冷的瞥了一眼纸鸢，抬手自个儿将那碗药汁一饮而

尽。

随着瓷碗搁置在漆盘上后，沈娘用帕子擦拭着嘴角，问道：“她可知晓事了？”

“秋月出事儿便知晓了，”纸鸢利落地将漆盘连带着空碗一并放在圆桌上，复而转身很是默契地搀着沈娘的手臂，她细心地替沈娘穿上鞋袜边说道，“二姑娘似无作为，一大早就跟着英姐儿大姑娘一并去了李府。”

沈娘很是意外这个消息，她轻声挑起音尾婉转哦了一声，眼中嗤笑显而易见。她本就是个人前一个模样，人后一个脸色的主子，当即之下沈娘便很不客气地评价起宁珂萱来。

“萱姐儿是个平庸的丫头，老太太都欺到那个份上了她竟与她父亲一个德行，浑不在意的。混是个清高德行，左右也不过是不管事的姑娘，无惧与她。”沈娘话语里埋尽了不屑和小瞧的意思，她低头将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随即抬头望向窗外正盛放的梅树，眼中的嚣张不见她有所隐藏。

纸鸢是沈娘的奴，自然事事顺着她。沈娘每每槽一句纸鸢便跟在后头连声称是，等到沈娘槽完了宁珂萱，她这才不紧不慢地对沈娘说道：“但是二姑娘这会子在后厅会着小奶奶呢。”

“什么？”沈娘猝不及防的回头看向纸鸢，只见这小姑娘神色收敛不卑不亢的。她当即神色阴沉了下来，劈头盖脸就是呵斥纸鸢，“这种事不应当赶紧讲吗！”

纸鸢被训斥却也不见愤怒亦或委屈，她平淡的像骂的不是她一般，竟还慢吞吞的回应沈娘说道：“小奶奶先问的奴，奴自然要先回应小奶奶才对。”

沈娘被纸鸢噎到了，这些年伺候她。沈娘也知道骂是根本不能让这奴才有什么委屈，她不甘的瞪了她一眼，以前温柔细语与现在边临暴躁模样浑然相反。

“那你不速速把我的衣裳拿过来！”沈娘这一声呵斥，倘若宁珂萱在场大抵也会惊到不知要说些什么好。她也是素来只见过沈娘细语吴侬的模样，哪见过这与市井泼妇无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