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缩了缩脖子。
这地方,他们兄弟仨小时候经常被父亲押着来,一跪就是半天,挨个上香进贡,祭祀祷告。
那会儿,他大哥做这些繁文缛节,十分滴水不漏,严正端方得很。他二哥呢,虽谈不上喜欢,倒也算是循规蹈矩,勉勉强强不出纰漏。
唯有云濯,最是受不了这些,那乌木牌子上的字,委实看得他头疼,堪堪念叨上一个时辰便捱不住了。
什么青鸾君云翎,重明君云承,螭吻君云毅……现在看来也是一样,从上到下一个接一个,走马观花似的直往眼睛里灌,更别说记住谁是谁了。
不大令人愉快的年少往事上了心来,云濯不由得抱了臂一声长叹。
唉,你说这祭祀之礼,却是谁发明的呢?
他兀自摇了摇头,眼睛也顺着那正龛上的牌子一溜往下走。
谁知,目光却在触及那最下面的牌子时,神色一滞。
乌黑一片的牌子上,金墨镌刻的八个字扎得他眼睛生疼。
――英招君云远之灵位。
深秋时节,一阵冷冽的风自屋外穿堂而过,那齐整排列的灵位一排排矗立着,仿佛一个个静默相对的已逝之人,将那屋内的气氛压得更沉了三分,静谧得可怕。
云濯竟忽然觉得,自己的双脚同灌了铅一般,死死定在了那砖地上,再也迈不动半步。
天狼君云濯,弑父叛师,大逆不道,按旧例应家法处置。
冷厉的话语犹在耳边,同四年前冬天那寒到彻骨的雪一起,裹挟着凌乱不堪的记忆向他袭来。
方才调笑玩闹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云濯痛苦不堪地攥紧了双手。
鬼面人环绕的异教玄殿之上,殷红的血珠断了线似的自他手中的无奇剑锋淅淅沥沥地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