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放下木箱,双手掰开那红薯,就着热气狼吞虎咽。
“没事,没事。”
自己嫌弃的东西别人吃得如此香,一见民生疾苦,又想起自己方才的挑食言论,云濯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您不觉得不好吃就行。”
“公子雪中送炭,我怎会嫌弃。”
饥寒交迫的老者很快吃完那根红薯,苍白嘴唇恢复点血色,伸手将木箱徐徐打开:“这一饭之恩,某亦应图报。”
——箱内红漆几乎褪色,陈设却是整整齐齐,五六个十来寸长的木雕偶人色彩斑斓,面容栩栩如生。
老者将箱盖一立,聊作背幕,又在十指与那偶人手脚间绕上细线,对二人道:“若小公子们不嫌弃,这便以一出牵丝戏为报。”
牵丝戏?
看着彩衣翩然的几只偶人被立上台子,云濯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老者是位民间傀儡艺人,大抵是流连坊间靠演戏讨生存,四处漂泊方才到了此村。
要说平素,他在家里听的好戏并不算少,可皆是些阳春白雪和者寥寥之曲,如今遇见此等下里巴人的新鲜事,倒也颇有三分好奇。何况几块焦炭换出免费的戏听,也委实不亏,于是点头向老者道声“劳烦”,撩起衣摆静坐恭听。
乐声起,红幕垂,偶人低飞高跃,唱腔咿咿呀呀。
这戏本不算新鲜,仍是民间常见的才子佳人,书生小姐之流风月缠绵,两个轻狂年岁的毛头小子不谙此道,这出戏也就委实失了吸引力。司徒凛开场撑了两眼便很不给面子地跑起了神儿。云濯虽亦听得心不在焉,但见一人能隔着帘幕牵丝引线,控住数个偶人,倒对其操纵之法有点兴致,一来二去打量研究大半天,终于撑到了戏终落幕,假惺惺拍手叫好。
“歌已罢,恩已偿,就此阔别。”
箱盖一合,老者拱手与二人道辞。
红薯吃完,已是傍晚时分。偏偏去了镇上的两位仍不见归来,司徒凛和云濯百无聊赖,索性上房揭瓦,吹起夜风。
“三少在想什么?”
见旁边人心不在焉,司徒凛随手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