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船上主炮的最大射程之内,抢先发动了进攻。
邓子龙对近在咫尺的水柱,视而不见。只管继续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让沙船稳住船身与速度,为自己麾下的炮手创造最佳时机。佛郎机船上的海盗们,见沙船的尾炮迟迟没有还击,还以为是尾炮的射程太短所致,一个个兴奋得大呼小叫。一边加快速度将船只向沙船迫近,一边将尽可能多的炮弹砸将过来。
“轰!”“轰!”“轰!”
“轰!”“轰!”“轰!”
“轰!”“轰!”“轰!”
…
炮击声,连绵不绝。水柱在沙船四周腾空,此起彼落。有好几次,炮弹几乎贴着沙船扎入海中,激起的水柱,将周建良给淋了个通透。他却反复浑然不觉,只管咬着牙,瞪着佛郎机船的船首,仿佛目光能将对方点燃。
“轰!”一枚炮弹忽然凌空飞过,将沙船主帆瞬间撕开一个破洞。船速立刻变慢,脚下的甲板摇动,将李彤和张维善两个,闪得站立不稳,相继摔成了滚地葫芦。二人的亲兵手疾眼快,慌忙冲上前来搀扶。好不容易才将二人的身体扶稳,耳畔却又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有两枚用铁链拴在一起的炮弹盘旋而至,将沙船的尾帆撕了四分五裂。
邓子龙依旧没有下令还击,周建良也仿佛变成了泥
塑木雕。如果换在陆地上,李彤和张维善两个早就亲自冲到火炮旁,给敌军一个教训。然而,此时此刻,他们的脚下却只有甲板,二人知道各自的斤两,咬着牙苦苦忍耐,将指挥权继续交给内行。
七百步,六百步,五百步,四百五十步…,双方之间的距离继续缩短,佛郎机船又开始切向移动,将更多的炮口对准目标。脏兮兮的甲板上,一个个光着膀子跳动的身影,可以被李彤和张维善等人,看得清清
楚楚。
其中矮小的倭寇很少,大部分都长得丑陋且高大。有一部分皮肤漆黑,让人瞬间联想起传说中的昆仑奴。有一部分则用红布包着脑袋,就像一朵朵摇曳的鸡冠花。还有一部分,则是红头发,金头发或者灰头发,身体白得像只萝卜,隐约还泛着泥土的光泽。
“矮个子是倭寇,黑色的是南洋土人,包着红布的大食人,头发花里胡哨的,身上长着金毛的是佛郎机
海盗!”尽管紧张得声音都变了调儿,崔永和依旧没忘记自己的职责,大声向李彤解释。
“这么多品种,他们怎么都搅合到一起的?”李彤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张。
“应该是火并过几次!”崔永和想了想,继续惨白着脸充当万事通,“海盗们互相之间也杀来杀去,打败了的被打赢了的收编,算是不错的出路。另外,
海上许多商船,也是亦盗亦商,沿途遇到看起来实力单薄的,则杀人越货。有人抢来抢去尝到了甜头,就干脆彻底做了海盗。原本被他雇佣的伙计和水手,就全成了喽啰!”
“开火!”没等李彤将这番话吃透,半空中,邓子龙的命令忽然落下,清晰而又干脆。
“轰隆!”船尾处猛地一震,伴着巨响和白烟,一枚炮弹脱离炮膛,直奔距离已经不到四百步的敌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