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议政,世家乃是朝廷廊柱,如果把他们逼得太狠,朝堂必有一番动荡!”
“慎重,慎重,朝鲜国可是经不起…”
…
说一千,道一万,总归都是同样的意思。那就是,宁可得罪大明将士和宋应昌这个备倭提督,也不能得罪朝鲜各大世家。得罪了前者,顶多是明军放慢南下速度。而得罪了后者,非但柳成龙本人有可能身败名裂,朝鲜国王李昖的位置,都有可能坐不安稳!
“老夫就鲁莽一回,他们又能如何?”柳成龙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干脆豁出了一切,“敢明着去投奔倭寇?还是敢指使各自心腹带着官兵谋反?那样更好,老夫就直接请宋经略出马,带着天兵去抄他们的家。看看能不能抄出足够的粮饷来!”
这个威胁,不可谓不狠,登时,就让那些帮着几大世家说话的官员们,个个面如土色。造反也好,勾结倭寇也罢,这两招都只对朝鲜国王李昖有效。遇到大
明备倭经略宋应昌,等同于插标卖首。后者正愁找不到借口清晰朝鲜国王麾下那些与倭寇暗通款曲者,这回,正好有人送上门来!
可众官员怕归怕,心里却丝毫不看好柳成龙的“蛮干”能够成功。几大世家没胆子去挑衅大明备倭经略宋应昌,却有的是办法让柳成龙做不成朝鲜国的领议政。而只要搬倒了柳成龙,或者将此人架空,劝输这个麻烦,就无疾而终。
“老夫不会拖累你们,无论是向世家劝输,还是弹劾李薲无能误国,都由老夫亲自挑头!”仿佛能猜到尹斗寿、金斗政等人的想法,柳成龙深深吸了口气,大声承诺。“老夫只求尔等,别扯老夫后腿就好!”
唯恐众人心中继续念着各大世家的私恩,又深深吸了口气,他继续高声补充:“知道天朝为何是天朝,而我朝鲜,却只能仰人鼻息么?就是因为,每到关键时刻,天朝总能有壮士站出来,豁出一切去力挽狂澜!”
“譬如当日堵军营索要马匹,尔等当日那两个天朝
少年游击不知道即便他们成功救出李如松,过后也少不得被言官群起而攻之,甚至有可能功不能低过?譬如今日宋应昌,尔等当他不知道万一李如松兵败,而我朝鲜这边又有人又临阵倒戈,他肯定会在劫难逃?当他不知道,逼着我朝鲜出粮草军饷,铲除内奸,非但给他本人带不来任何好处,还有可能让他因此落下贪婪跋扈的骂名?可他们,年青的一腔热血,年老的也能做到不计个人得失!!此等壮士,我朝鲜若是有三五个,怎至于三千里江山尽燃狼烟?此等壮士,我朝鲜若是能有三五个,怎至于国王逃难,君臣如丧家犬一般跪在地上向别人摇尾乞怜?!诸君,尔等都有家有业,柳某不敢拉着尔等一起冒险。但是,三千里山河,总得养得出一个肯为他豁出性命的壮士!如果一时找不到,老夫愿为天下之先!”
说罢,在马背上向众人行了罗圈揖。然后转过身,疾驰而去,任寒风吹硬满是汗水的脊背!(注2:柳成龙这个人,对于朝鲜来说,是个难得的贤臣,能臣。但此人对明军的态度,可谓忘恩负义。在碧蹄馆之战前,他把李如松吹成了神仙。碧蹄馆之战后,又对
李如松百般诋毁。并且在他后来写的书中,也对明军百般贬低,仿佛没有明军拖累,朝鲜自己早就击败了倭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