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李彤却又从背后叫住了他,大声吩咐:“所有走的人,都带上你们的盔甲,兵器。我再送你们每人一匹马,十两银子,二十天的干粮,免得你们没等走远,就饿了肚子。”
“将军大恩,小人没齿难忘!”姜文祐又是感动,又是愧疚,转过头,再度冲李彤深深俯首。
“这是你应得的,先前在对付倭寇时,你们全都出了大力。”李彤又笑了笑,轻轻摆手,随即,又不放心地追问道:“对了,你们打算去哪?方便跟李某说一下么?据我所知,朝鲜各地官府,原来可是不怎么待见你们。如果连个帮忙引荐的熟人都没有,就贸然前去投奔,恐怕不会受到任何重视,甚至还有可能被拒之门外!”
“将军——”姜文祐哽咽着叫了一声,再度凄然泪下。周围的车立、黄百万、吴方等人,也瞬间全都红了眼睛。
朝鲜官员对待义军,岂是拒之门外那么“温柔”?
哪怕是大战在即,都不会给予任何好脸色,更不会给大伙发半文钱军饷。而一旦战事不再吃紧,官员们立刻就开始想方设法朝义军队伍中安插亲信,抢夺兵权,甚至忽然强行安上一个罪名,将义军中的核心将领辣手铲除,以免后者阻碍自己的“整军”大计。
所以,大伙先前宁愿在四下里,各自为战,都不愿意前往义州,去给朝鲜国王“添麻烦”。而姜文祐此番一去,若是自立山头还好,至少不会被人从身后捅刀。若是投奔到某个地方官员旗下,立的战功越大,恐怕距离死亡就越近。
“如果还没想好,你带着愿意跟你一起走的人,就先在附近随便找个村子落脚。好歹咱们彼此之间,还能相互照应!”早就知道各地义军的处境,李彤笑了笑,继续按照先前李如梓给自己出的主意,大声叮嘱,“如果已经想好的去投靠谁,去了之后,也记得告诉他,你是李某的兄弟。如此,他即便心里起了歹意,多少也会有所顾忌!”
“将军,小的对不起您,小的良心被狗给吃了!”姜文祐越听越后悔,越听越愧疚,不知不觉间,
泪如雨下,“小的在镜城那边,与一位姓郑的官员相熟。最近听闻他在招募勇士为国杀贼,所以先前打算去投奔他。小的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但小的对天发誓,只要将军有事派人来招,宁可死半路上,也会赶来相随!”
“镜城?那倒是距离这里不算太远。”李彤眉头轻皱,目光迅速扫向东北方的旷野,“至少不比义州更远。眼下锅岛直茂刚刚吃了败仗,估计也顾不上镜城那边。若是守将再笨上一点儿,你和那姓郑的,未必没机会将城池一鼓而下!”
“小的,小的先前的确这么想过。”姜文祐的心思,无意间被李彤戳破,红着脸用手抹泪,“小人的良心被狗给吃了,所以才相信了别人的瞎话。小的对不起您,情愿带着几个弟兄,潜入镜城做内应。将军您只要带兵赶过去,小的拼了性命不要,也会替您打开城门!”
这几句话,他说得真心实意。说过之后,心情顿时变得一片轻松。
“将军,我们对不起您,请准许我等戴罪立功,混
入镜城,为您打开城门!”几个先前准备跟姜文祐一道离去的死党,也纷纷红着脸走上前,结结巴巴地说道。
先做了对不起李游击的事,又欠了李游击这么大的人情,他们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偿还了,所以,干脆就赌上了性命。而李彤,听了大伙的表态之后,先是沉吟了片刻,然后再度笑着摇头:“太危险了,尔等还是不要急着前去送死。姜文祐,你不是与姓郑的官员相熟么,不如还是前去投奔他!”
“将军,我等情愿为您效死!”姜文祐大羞,再度跪在地上,赌咒发誓,“此话如非真心,天打雷劈!”
“但是我不想你等白白送死!”李彤伸手将他拉了起来,笑着补充,“你且别忙着发誓,先听我说。选锋营再强大,终究只有一营人马。而你若是能独领一军,兵马则要多少有多少,将来即便有人企图夺走你的兵权,看在李某这个大明游击的份上,也不敢做得太明目张胆。你既然与哪姓郑的相熟,咱们不妨就从现在开始,全力一试。”
“这…”姜文祐眨巴着眼睛,心中又一片火热。
如果有个大明游击将军站在自己身后的话,自己无疑会安全许多。而借着选锋营的支持,自己也可以迅速整合镜城附近其他义军,迅速形成一个庞大的山头。那样的话,将来自己能给予李游击的回报肯定更为丰厚,自己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当然,如果李游击肯带着选锋营,亲自前往镜城附近走一遭就更好了。不用大明天兵动手,自己带着嫡系兄弟们,就能将城里那些吓坏了的倭寇和不要脸的伪军,杀个一干二净!
“趁着锅岛直茂刚刚吃了败仗,镜城那边人心惶惶,将它拿下,正是时机。”正想得开心之际,他又听到了李彤的声音,每一句,都宛若天籁,“你挑选完了弟兄们后,就带着他们,先去联络那位姓郑的,顺便告诉他,李某带着选锋营,克日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