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孙暹和史世用两人各自将肚子里那口气松开,忽然,他又大声吩咐,“孙暹,告诉镇抚司不用多方核查了,朕相信史卿不会出错。他能豁出去性命前往朝鲜和日本走个来回,就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作假!”
“是!皇上!“
”皇上,皇上对卑职之恩,卑职粉身碎骨,难报一二!”
孙暹和史世用二人,一个开心,另一个愧疚,双双给万历行礼。
“让镇抚司抓紧行一道公文,连夜转给兵部。朕明天早朝,就拿此事,去问某些尸位素餐之辈,羞也不羞!”万历打消了心中的怀疑,却不想就此罢手,笑了笑,继续向孙暹吩咐。
“是,皇上!”孙暹赶紧又高声答应,随即,却犹豫了一下,用极低的声音请示,“皇上明天要临朝么?奴婢,奴婢要不要通知大学士和六部尚书提前准备,以免,以免他们明天出现疏漏,让皇上失望?!”
“通知他们作甚?莫非朕不临朝,他们就都不干正事儿不成?!”万历想都不想,大声回应,随即,却又忽然记了起来,自己上次临朝,还是在三个多月前。而最近所有政务,都是由内阁大学士与六部尚书商量完之后,再转呈入御书房预览批复,便又讪笑着改口,“也罢,你去通知他们一下。但是,不准透漏,朕已经发现丰臣秀吉不是日本国王的事情。否则,他们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来给自己的失察找借口!”
“遵旨!”孙暹权衡了一下,大声答应。
“皇上怎么这样?就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史世用听了,肚子里却偷偷嘀咕。然后继续低头看着自己刚刚换好的麒麟服,心头百味陈杂。
这身麒麟服,代表着他受到皇帝宠信,掌印太监和文武百官,轻易都不敢对他妄加陷害。但今晚亲眼目睹了万历的多疑和善变,他也不敢保证,皇帝对自己宠信到底能持续多久,能挡住几轮别人的联手诬陷。
毕竟,他今晚所做的事,所说的话,不仅仅得罪了掌印太监张诚,还间接把当朝许多大臣,都招惹了个
遍。万一对方记仇,他非但今后官职很难再往上升,早晚还会遭到打击报复。
正患得患失间,忽然又听见万历大声说道:“既然倭寇的战斗力不可低估,而朝鲜国王和军队对大明的忠心又十分可疑,那宋应昌的决策,就合情合理。孙暹,派人去辽东传朕的口谕,张诚糊涂,不准再插手军务!大军何时渡江,由宋应昌一言而决!”
“奴婢遵旨!”孙暹心中得意,回答得格外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