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笑了笑,轻声吩咐。
孙暹闻听,赶紧又磕了一个头,然后缓缓起身。然而,还没等他将身体站直,耳畔却又传来了朱翊钧的声音,不高,却宛若晴空霹雳,“你当初为了谋这个缺儿,给了张诚多少银子?”
“奴婢,奴婢没,奴婢罪该万死!”孙暹吓得一哆嗦,本能地就想否认。然而,话到嘴边儿,又果断收了回去,再度跪倒于地,连连叩头,“当初奴婢只是想能就近伺候皇上,所以,所以就给了张掌印一千两银子。奴婢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一千两银子,就为了能就近伺候朕?!”朱翊钧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却丝毫感觉不到高兴,“哼,看起来草料场的缺儿很肥么,怪不得京营的将士总是抱怨,他们的战马还没驴子跑得快。”
“奴婢,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孙暹吓得汗流浃背,一边用力磕头,一边哭泣着解释,“但是,但是奴婢的钱财,真的不是贪污来的。奴婢救火有功,
皇上当场赐给了奴婢两颗北珠。奴婢,奴婢不知道好歹,偷偷拿出宫外给卖掉了,换,换了一千二百两银子回来。”(注3:北珠,即传说中的东珠。黑龙江内巨蚌所产,后世为了抬高其价格,声称为从天鹅腹内剖出。)
“朕赐给你的?”朱翊钧楞了楞,惊讶地大声追问,“北珠竟然有那么值钱?居然一颗能卖到六百两银子?”
“皇上容禀,原本是卖不到的!”孙暹的额头已经磕出了血,却没勇气去擦,哑着嗓子继续补充,“但,但因为是皇上所赐之物,民间都想沾,沾一沾您的福气,所以,才卖出了寻常北珠数倍的价钱!”
“哦,怪不得!”朱翊钧手捋胡须,满意地点头,“朕早就知道,再好的北珠,也卖不到二百两以上。"
"是,是百姓仰慕陛下,想蹭一分洪福!”孙暹想了想,再度低声强调。
这个马屁,拍得足够准确。登时,令朱翊钧脸上就泛起了笑容,“愚昧!真是愚昧!朕自打登基以来,累都快累死了,哪里有什么福气?“
”皇上洪福齐天!“孙暹终于缓过了一口气,先抬手在自己额头上快速抹了一把,然后高声赞颂。”那些市井百姓,虽然见不到皇上,但是也能日日感受到您的恩泽。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请两颗御赐之物回去,庇佑全家平安。”
“能花得起一千二百两银子买两颗北珠的,又岂会是寻常百姓?!”朱翊钧虽然喜怒无常,却绝对聪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北珠肯定落入了京师中某位官宦之家,而不是真的被普通百姓买走。
"奴婢愚笨,当时,当时没猜到对方身份!“孙暹又被吓了一哆嗦,战战兢兢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