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了,谁跟是打起来了!”小春姐的花船上,其他几个公子哥也再对歌舞生不起兴趣,争先恐后来到几个窗口旁,对着不远处的交战双方指指点点。“哎呀,骆兄,你快来看。一方居然还是水战的行家,连船凿都用上了。”
“画舫上的人也不弱,就是吃了船笨的亏。”
“他们两家为了啥打起来的,争风吃醋?”
“厉害,厉害,骆兄,你还说江南人性子柔,光对着骂街不会动手。根本就是以讹传讹,这打法,可是比咱们辽东那边狠多了,简直是不死不休!”
“那娘们得长成啥狐狸精模样啊,让这么多男人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
…
交战中的画舫二层,已经被烧成了一支巨大的火把,所以甲板上的人一举一动,花船上的公子哥,都能
看的一清二楚。而乌篷船虽然跟画舫之间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却因为比花船低,上面所有招数,也全都落在了高颧骨李公子和他的同伴们眼睛里。
“妾身,妾身…”小春姐想将自己的花船尽快开走,远离是非。却又怕打搅了贵客们的“雅兴”,急得在旁边哭鼻子抹泪儿。那油嘴滑舌的白脸儿公子哥儿心软,从荷包摸出两颗拇指大小的珠子,笑嘻嘻地递到她的眼前,“行了,别哭了。把船开得近一些,咱们只想看个热闹。这两颗北珠,就算今晚给姑娘们的脂粉钱。”
“呃!”小春姐嘴里发出一记憋了气般的怪声,眼泪戛然而止。
北珠,淡粉色的北珠,每一颗都有寻常珍珠四五倍大小,表面上,流光溢彩,瑞气环绕!
这东西,传说产自极北苦寒之地。只有天鹅吃了河蚌之后,卡在嗉子里才能孕育。所以,每一颗,都价值白银百两以上。而白脸儿公子哥手里这两颗,还是北珠当中的上品,找个首饰匠人镶嵌到新娘所带的凤
钗上,价格至少还能再往上翻三倍!(注1:北珠,就是东珠。明代是称为北珠。其实是松花江和黑龙江流域的大型野生河蚌所孕育,商人为了增加其身价,故意说是天鹅嗉子里剖出。其中金黄色为贡物,民间不能用。所以,粉红色、黑色和其他颜色,就成了上品!”
“还不快去命人将船驶近一些?”白脸公子哥将手心一握,迅速从小春姐眼前撤开。“放心,咱们辽东人说话,一口吐沫一个坑,绝不赖账!”
“哎,哎!”小春姐这才回过神,提起裙子,小跑着下楼去安排伙计划船向交战处靠拢。那白脸儿公子哥冲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将北珠又塞回自家口袋,然后俯身开始收拾袍子下摆和袍子里边的裤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