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还有些犹豫,沈母劝道:“你们还小,不懂得为人处世的道理,钰儿以为够聪明,够努力就能出人头地,可这天底下,聪明又努力的人何其多,你瞧瞧历届的状元郎,那些个没背景没人脉的,哪个不是在苦熬?而那些天子近臣,又哪个不是背后有强势家族支撑。咱们沈家是商户,给不了你什么支援,若是能得侯爷赏识,孩子,这就是青云梯啊。”
沈钰臊的满面通红,满满一腔愧疚之情被浇的凉透,他又不爱做一些无谓的争辩,拉着林霜的胳膊赌气道:“既然母亲不愿我陪,咱们走。”
沈宅离聚宾楼不远,去时天色渐沉,秦淮河岸的吊脚楼亮起灯笼,河中的画舫也一排灯红酒绿,飘飘荡荡煞是好看。
林霜担心沈钰,没心思欣赏美景,小心翼翼的留意他的情绪。
“话糙理不糙,”林霜望着沈钰道,“你母亲说的话,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沈钰脸上没有表情:“那你也这样认为吗?”
“总有些人例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往往是这样的人,能做出一些大事来,卓远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嗯,”沈钰视线落回她身上,“他与我不一样,他是真的做成了大事,在我这个年纪已经成名,而我还在探寻他的脚步。”
“你有没有觉得,他的一些思想,并不属于这个时代?”
“是的,”沈钰抄着双手,“所以我们与长兴侯搞好关系,他知道的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也许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答案。”
林霜绝对就不是好办法:“长兴侯爷看着不着调,其实挺精明的,要从他嘴里套话可不容易。而且上次我看卓远写的书,他就警告我了,还收走了我的火枪。”
“我怀疑……”
沈钰话未说完,头顶上响起韶乐的吆喝声:“七小姐,快上来快上来!”
林霜和沈钰抬头,见聚宾楼二楼的窗口伸出一排脑袋来。长兴侯身材高大,站在窗后格外显眼。
“你们早来了?”林霜眼神一亮,挥手回应。
长兴侯府一众人早在上面等着了,他们包了一个三开间未隔断的大包房,连两个丫和厨娘都来了,在主桌下面另开几个大桌。
“快些叫上菜,一会灯会就开始了!”楼上包间里一片咋呼声,王豪等从北京带来的人都从卫所回来,就等着过节的机会敲诈长兴侯一顿。
“过来看!”长兴侯站在窗口冲林霜勾勾指头,指着河岸边一个非常显眼的高大架子道:“一会那边有活动,看到最上面那个灯没有,喜不喜欢,喜欢的话本侯买给你。”
“只怕有钱还买不到。”沈钰跟过来淡淡的道。
“为何?”长兴侯不解。
“那个架子,乍一看是一个竹制的骨架,像没有完工的楼阁,其实是一个仿古的建筑,前朝叫做彩楼欢门,平常在上面挂彩旗,装饰得五彩缤纷,是瑞草堂搭来装潢门面,招揽顾客的;灯会上用来做灯架,也有一个名字叫山楼影灯。”
“原来是你家的,上面的灯都不卖吗?”林霜着急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