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赶紧问好,谢氏长一张瓜子脸,清雅秀丽,一身书卷气。她笑着打量林霜,只见这女孩一身天蓝绿萼梅刺绣交领夏衫,芽黄轻绡襦裙,一双眼睛湛湛有神,修眉端鼻,脸如白玉,颜若朝华,乌黑的秀发绾着垂鬟分肖髻,髻上缀着香草编的五毒小饰物,只插一支粉色小珠花,花下垂着一排珠子,走起路来珠子微颤抖动,十分灵俏。
只是太素了,不像南京城崇尚珠光宝气的女孩那么显眼。
谢氏对盈盈道:“早听说应城伯府的七小姐乖巧可人,今日一见,果然令人心生亲切。”
林霜抿嘴笑了笑,知道她是说客气话。
盈盈指着丫头搬来的椅子让林霜坐,疲惫的道:“也就是她来了,我敢这么惫懒的招待,我最狼狈的时候她都见过,知道不会挑我的礼,不然照我这么待客,别人早生气跑了。”
“我觉得招待挺好的呀,”林霜笑着说,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关心道:“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我看你这几天都精神不好?”
“还不是为这些七零八碎的事累的。”
谢氏笑着调侃她:“你就算是累,心里也高兴吧,看这样子卢夫人是想要把中馈交到你手里了。”
盈盈苦笑着摇摇头,关于卢家内部的糟心事,她可以跟林霜吐苦水,却不好传给外人听。
“这段时间忙着规整东西,还要准备过节的事,忙的我腰都直不起来了,以前未出阁的时候,我在林家也帮着管事,可从没有这么累过,这两天晚上都得丫头帮我揉一揉才能入睡。”
谢氏的笑容微微一凝,“规整东西?怎么,长兴侯那边还不松口,非得逼你们清退?”
“逼倒没有逼了,不过这房子总是要退的,有时间便规整一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落下东西。”
“唉,我一想到搬家便头疼,住了几年的房子,东西到处都是,搬家可不是一个小工程。”谢氏也叹息。
“怎么金家也要搬吗?”林霜奇怪道,她只听说清查侵占官廨的事情是都察院在做,金大人就是主要管这事的。
“可不是,”盈盈说到这个便乐起来,“也不知道金大人在丈量自家宅院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当时以为不过是走个过场,涉及的官员这么多,哪能真的让咱们清退?要说占房子最多的,还不是内守备太监的那些亲戚。上一任郑守备在南京被挤兑的寸步难行,不敢管事,都察院就一直拖着,谁知道换了长兴侯这个不讲道理的来,新官上任三把火,陈年的淤泥他都敢搅起来。我看,这回咱们南京的官员再抱团,也不一定斗得过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