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卿歌靠坐在床下面的宽横梯子上,发白的手骨搭在母亲的胳膊肘旁,她柔顺的青丝缓垂于柔帐之中,琉璃珠般的双瞳充斥着执着认真:“娘,无论爹爹如何敲打,无论林姨娘如何卖惨,您一定不能动摇,千万不能拿嫁妆去给她们补坑,不然的话,我会气得彻夜睡不着觉!”
沐卿歌最了解母亲的性子,随和慈善,路过街边,有乞丐讨钱,她必定是有多给,绝不少给,若是积攒的零钱多了,那就是有多少给多少,从来不算数。
这也是从小养尊处优出来的手脚,没有妾室的小家子气,一毫一分都不肯施舍给别人,都得自己花了。
但这般好说话,但凡遇到了难缠的人,沐卿歌知道母亲不喜与人纠缠,大多是得过且过,能让则让的心态,给就给了。
此刻谢秀禾也是被今晨的争吵给闹得头疼,她靠在薄云丝绸高枕边,拉着沐卿歌的手:“歌儿,狗咬狗,一嘴毛,我们若与她们据理力争,必定会受伤,她们性格如此,锱铢必较,这是她们的擅长之处,我们若拿短处与人比长处,必定会输。
乖歌儿,若是她执意要为娘的嫁妆,咱家底儿厚,
给她们就是了,日后你嫁了太子,进了东宫,那是泼天的富贵,想要什么没有啊,难道还会在乎被林柳阁的人克扣的这些东西吗?”
沐卿歌真是欲哭无泪:“娘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我在乎的不是漏财,而是态度!她们犯了错,却要我们来填补亏空,若不是我与她们全力对抗,恐怕就连罪过的屎盆子也要扣我们脑袋上了。”
沐卿歌越说越想哭,毕竟是十几岁的孩子,就算是走过一道鬼门关的,但她心里的仇恨没灭,她对林柳阁的人恨得是越发入木三分。
…
三日的审判,终于出了结果,但拿到结果的沐卿歌并不开心,她跪在书房前,请求道:“父亲此举,颇不公平,林姨娘不但不用罚,连嫁妆都不用出了?”
沐广轩略不耐烦地喝口茶,给眼神扫视,让下人们都下去,清场完毕后,才走到沐卿歌面前,将她扶起来:“你林姨娘自有她的苦衷,她过得也不容易,娘家失势,多少兄弟赔进去了,流放是轻,抄家才是最重,最丢了脸面的,人一旦没了名声,就只有留点财产保住最后的薄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