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兄,你应当知道,如今天下布业尽皆操于江南那些大布商手里,这些人背后乃是朝中的大员,不管是浙党还是东林党,都是他们的人。”
“我这朔方呢,只是在乡下地方卖卖也罢了,可真要动了这些大布商的禁脔,在军需上和他们抢银子,你觉得咱们眼下能应对得过去。”
高进冷静地说道,他在河套搞起了羊毛纺织业,迟早是要和这些江南大布商做过一场的,他在朝中没有根深蒂固的政治势力,但他手里有的是刀子,只是这把刀现在还不够利,什么时候等他把这把刀磨得可以把这大明朝捅个天大窟窿的时候,就是羊毛呢料席卷九边,把那些江南大布商打垮的时候。
“宫内有宦官,再说那些大员也不过是贪银子罢了,咱们把钱送到位……更何况这朔方呢作为冬衣远胜过棉衣,朝廷哪有放着好东西不用的道理。”
范秀安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忍不住道,自从尝过了垄断贸易的巨利后,他是绝不愿意轻易放过这垄断边地甚至整个北方的呢料生意的,哪怕高进拿大头,他做个代理商也足以赚到巨大的好处。
“把钱送到位?”
高进轻笑了起来,“范兄,说句不当说的,便是整个绥德商帮绑一块,比拼财力怕是也拼不过那些江南大布商的,更何况彼辈又多是乡党,咱们在别人眼里不过是边鄙地方的武夫和乡下土包子罢了。”
这番话说出来后,范秀安终究是颓然下来,他没再提什么要高进手中剩下那批朔方呢的事,只是疑惑地问道,“那高老弟你这定价虽然比那普通棉布贵了不少,但是仍比那上等棉布便宜,就不怕惹到那些江南的大布商。”
“范兄,你怎么糊涂了,我这万匹呢料,放到市面上能掀起多少水花来,更何况刁麻子他们都是于小地方发卖,便是刘兄那里,那些呢料也多是那些将门和家境殷实的军户购买,我不过赚个区区两万两银子,又值当个什么?”
高进最后说了实话,“我如今便是要边地百姓都知道朔方能产呢料,物美价廉,今后朔方呢是他们冬天里能穿了御寒保暖的好东西,日后等咱们和江南那些大布商撕破脸的时候,这边地百姓就是站咱们这边的。”
范秀安本想说那些百姓能顶什么用,可是想到河口堡那些高进治下的百姓,他闭口不言了,最后道,“既然高老弟已有成算,那我就告辞了。”
“范兄,何必急着走,这朔方呢最近两年我都没法许你好处,可是这盐的事情上,我却是有眉目了。”
驯服切尽三部后,高进等于实际上控制了半个多河套,他本就是学地质的出身,这鄂尔多斯的盐湖分布他大体都知道,找各个部落详细询问过,他自派人找到了好几座盐湖。
虽说这些盐湖不能和后世那些青海的超大盐湖相比,可是给范秀安个交代却是绰绰有余,哪怕这些盐湖里,有些并不适合食用,但是也有其他用处。
“高老弟,你找到盐了?”
范秀安可谓是瞬间大起大落,本以为这趟白来了,没想到高进还有这等好消息。
“确实找到几处盐湖,但需得熬湖水煮盐,才能制得精盐,那粗盐不能直接食用。”
高进没有隐瞒,盐业这块也是暴利,他一个人吃不下,绥德商帮本就是干这行的,倒是能拿出来给范秀安做人情。
“那可真是太好了,高老弟,不知道这盐湖什么时候能出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