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跪着的贵人台吉后面,是更多被陈升下令聚集过来的牧民们,当他们看着自家那位曾经骑在高头大马上不可一世凶残暴虐的新王如今像头粗鄙不堪的航脏野兽被关进木笼时,虽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动静,可是脸上的神情,眼里流露出的分明是种快意。
曾经高高在上的王爷被关起来,那些作威作福的贵人们匍匐在地,而他们却能站着围观,让这些原本处在大蟒部最底层的牧民们心里生出了很多念头,原来所谓的贵种也不过如此,遇到征服者的刀剑,他们不也要卑躬屈膝,跪伏在地,祈求活命!
“阿都沁夫!”
陈升高唤起了这个名字,在蒙古语里,这个名字就是马夫的意思,这也是抓了阿拉坦的那个养马奴给自己取的名字。
阿都沁夫有些胆怯地越众而出,走向那位威严的明国将军跟前,这也让底下一众跪着的贵人台吉们十分不解,不知道那明国将军唤来一个卑贱的养马奴做什么?
“抬起头来,让大家伙好好看着你!”
陈升看着面前半弯着腰,好似脊梁被什么东西压弯了的养马奴,用蒙古话大声说道。
阿都沁夫听懂了,他抬起了头,可是当他看到底下那些跪着的贵人台吉们看着他的鄙夷和不忿的目光时,他原本直起的脊梁又弯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的陈升,眼神冰冷地扫视着那些跪着的贵人台吉,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纷纷俯首,不少人脸上都是露出了谄媚的神情,叫他不由想起二哥所说的话来,这些蒙古人里的贵族台吉和大明的缙绅老爷们一样,都是同样的寡廉鲜耻,对弱者残忍,对强者屈膝。
“阿都沁夫,你昨夜捉了阿拉坦王爷的勇气去哪里了,抬起你的头来。”
陈升高声怒吼了起来,他的话让不远处那些观望的牧民和奴隶们战栗起来,几乎是片刻间阿都沁夫能感受到那些充满了诧异惊讶甚至于钦佩敬服还有恶毒和愤恨害怕的目光,只是这次他被那位明国将军抓着他的后脖颈,再也弯不下他的腰。
牧民们口口相传着,很快那被聚集起来的人群里都传开了一个阿都沁夫捉了王爷的事迹,这时候陈升才松开阿都沁夫,看着这个年纪并不算大的养马奴道,“既然直起了腰,以后就不要再低下。”
陈升学着二哥那样,鼓励着身边的养马奴,二哥说过,他们要在草原上树立个榜样,能叫所有底层的牧民们羡慕的榜样,这个阿都沁夫便是最好的人选。
从懂事起就在马厩里干活,记忆里除了马匹便是贵人们的鞭子打在身上的阿都沁夫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有种想苦嚎的冲动,可是他忍住了,只是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这位明国将军便是他的主君,他愿意为他赴死效忠。
看着终于挺直腰身,面对众人目光的阿都沁夫,陈升笑了起来,然后他看向那些终于骚动起来,而不再是一潭死水的牧民们,用更大的声音说了起来,“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用你们的话来说,便是这些地上跪着的王爷台吉贵人们,难道就是天生的贵种吗?”
“阿都沁夫,你捉了这阿拉坦王爷,便是在我这里立下了大功,我要赏你做个百夫长,为我效命,你愿意吗?”
“阿都沁夫愿意为大人效命,便是做牛做马也愿意。”